……
……
翌日朝堂上。
朱四在议事中期,表明要宽仁对待陈敬、郑宏和吴杰等太医。
这点倒是杨廷和始料未及的。
太医院被查,看似是因给事中的参劾有关,但杨廷和知道这是朱四有意做文章,想杜绝有人在药理上相谋害,现在朱四却宽宏大量,表明不去追究几个内外勾结之臣的死罪,反倒给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如此倒是跟内阁定其死罪的严苛形成强烈反差。
“陛下,提督太监陈敬,与先皇之死有莫大关联,应当严审之,以正视听,还请陛下三思。”
在此等事上,刑部和大理寺都有人出来表明要严明律法。
也不是他们非要将此桉的人置於死地,而是他们觉得,新皇登基后宽仁对待害死先皇的御医,会引起有关“这件事是否兴王府在背后暗中指使”的猜忌,就算要赦免,也不该是现在。
朱四道:“若仅靠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就要朕杀那么多御医,敢问以后谁还敢进太医院?还有谁敢为朕诊病呢?”
如此一来,反而让朱四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这就让在场大臣很难接受。
“行了,此桉就当是朕特赦於他们,几个桉犯酌情由刑部再议定,以其罪行区分,若是不太严重的,削职为民便是了。”
朱四道,“等刑部再奏上来后,朕再酌情来定。就这样吧。”
……
……
杨廷和回到内阁。
没等蒋冕过来跟杨廷和说事,另一边费宏先过来道:“据闻仲德已病入膏肓,怕就是这两日的事情。”
“哦?”
杨廷和皱眉。
仲德就是袁宗皋,历史上袁宗皋是在正德十六年九月初七死的,而眼下却是九月十二,也就是说,袁宗皋因为朱浩的影响,至少寿命延长了几天。
但因其是患疾病而殁,属於老年的慢性病,朱浩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袁宗皋入朝没几天,没做出任何成绩,在兴王府时也算不上大放异彩,但到朝堂后几乎就隐身了,哪怕是内阁大学士,存在感也忒低了点,甚至杨廷和都觉得,袁宗皋连点事情都没做就死了,是不是太快了些?
“知道了。”
蒋冕替杨廷和回答一句。
就算袁宗皋真的死了,内阁的人也不可能亲自前去吊唁,这种事朝廷会派治丧的官员前去,朝中大臣要忠於职守。
等费宏离开,蒋冕才道:“陛下突然赦免太医院的人,不知是何原因?”
杨廷和摇摇头:“或许正如陛下所言,是不想引起太多波折,便息事宁人吧。”
去宣扬正德皇帝死因的问题,明显不是得了便宜的新皇应该推崇的,管他怎么死的呢,现在皇位归了朕,就是上天的恩赐,把那群人打发出朝廷,让他们不能再危害到朕就行了。
“总觉得哪里不对。”
蒋冕突然说了一句。
杨廷和自然也能感觉到。
事情既是朱四故意挑起的,那就应该有目的才对,不应该是朱四主动出来为涉桉的人开脱,若最后结果如此,那皇帝从一开始为何要追究责任呢?
仅仅是为了把这群太医赶出太医院?或是杀鸡儆猴,让别的太医不敢在皇帝的药方上做文章?
而且之前朱四一向是拿朝中事来治文官, 但明显这次皇帝出手很反常,等於是给文官面子,没有多制造杀戮。
文官都还没求情呢,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
……
袁宗皋的确是病入膏肓。
唐寅和蒋轮先后前去探望,回来后跟朱浩所表明情况,去世也就是这几天的事。
好在最近几个月,袁家的主要人等都已经到了京师,袁宗皋临死前,也算是跟家人团聚,就算合眼,也不至於亲人离散、客死异乡。
“弥留之际,你还有办法?”唐寅回来后,问询朱浩。
朱浩摇头。
对袁宗皋,朱浩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在入王府这件事上,袁宗皋曾出过大力。
但后来,袁宗皋则因为朱浩跟唐寅的结盟关系而一再打压,甚至在王府中形成对立关系,就算现在人之将死,一切过往当不再深究,可朱浩还是没能力去救袁宗皋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