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要我直接捅破纸,你要发动地方官绅,带人去矿场跟他们火并吗?
朱浩笑道:「蒋同知不用着急,你的意思,其实本官已经明白了,临出京前,杨用修已跟我说得很清楚,就是不能让他们过安稳日子。」
蒋山同抹了一把汗,轻轻叹口气。
你知道还让我这么费劲给你讲?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那到底,几时动手?事情宜早不宜冲。」蒋山同问道。
朱浩摇头道:「我认为,现在出手并不合适。」
蒋山同:「……」
感情我给你讲了这半天,你不但装糊涂,还想反水是吧?杨阁老让干啥你不干,你这官不想当了?
朱浩道:「你看我分析得对不对哈。」
「大人请讲。」蒋山同道。
朱浩点头,如同侃大山一般道:「本官看来,就算带人去矿场闹事,造成矿场跟地方百姓纠纷,陛下也多会想着矿场之人,认为是地方士绅百姓无事生非,闹不好,锦衣卫还会抓人,到时吃亏的只会是去闹事的百姓。」
蒋山同皱眉:「那大人的意思是……不愿意跟矿藏撕破脸咯?」
「呃,可不能这么说,本官要做,也要有理有据,讲究个分寸和把控。」
朱浩继续侃侃而谈,「你想啊,先前那位张知府,就是陛下委派的人,他用了什么手段?无非就是甜枣加大棒,给地方士绅一点好处,把闹事的人一概抓捕下狱,如此言官就算多番上奏,还是没起到任何效果……换作现在,我们找人去闹事,就能起效吗?」
蒋山同道:「可若是不去找麻烦的话,那就做事矿窑继续开着,如此岂非跟杨阁老意思相违背?」
朱浩道:「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想要彻底铲除这矿场,无非要讲个理。听说陛下也是个讲理之人。」
蒋山同用鄙夷的目光望着朱浩。
你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这么迂腐?
让你来做事,直截了当带人去干就行了,用得着跟皇帝讲理?天
下间你最不好讲理的人就是皇帝,这道理你都不懂?
朱浩却好似不知蒋山同的情绪一般,继续道:「要想取消铁矿,重点在於一个与民争利,我说得对吧?」
「嗯?」
蒋山同嘴里发出奇怪的声音,懒得跟朱浩争辩。
朱浩道:「去找事,是因为矿场与本地士绅争利,出手伤人,也是因为争利,而御史言官上奏要取消矿场,也是因为矿场与民争利。我说得不对吗?」
蒋山同点头:「是这个理,可是……」
「听本官说完!」
朱浩厉声道,「既然是与民争利,那就要讲个实实在在的争利法,在这之前,本地有铁矿矿场吗?」
「这……好像是有的。」蒋山同道。
「是铁矿矿场吗?」朱浩再问。
蒋山同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我也才刚来不久,我哪里知道那么清楚?我是来找矿场麻烦的,又不是来开矿的,我调查这么多干嘛?
朱浩道:「本地官绅都没有开过矿,我听说陛下派来开矿之人,都是在深山老林之中干活,要说与民争利,这论据实在是孱弱了些。如果本地士绅已经开了矿,而且产量不错,这样才有理由说,朝廷开矿的人涉及到与民争利的问题,应当取缔。」
蒋山同皱眉道:「所以大人的意思, 是要找本地士绅开矿?」
「啪!」
朱浩一拍桌子,把蒋山同吓了一大跳。
朱浩笑道:「好啊,蒋同知能理解本官的思路,可喜可贺,本官正有此意。」
饶是蒋山同精通人情世故,脾气也好,此时也不由想打人。
你小子神经病吧?
跟我绕这么一大圈,居然跟我说,要找人去开矿?你是嫌麻烦还不够大,再找点麻烦出来是吧?
朱浩正色道:「蒋同知,你先平心静气,姑且想想,若只是找矿场的麻烦,随便派个知府来就行,为何要派我来呢?或者不派人来,随便知会一声,让下面的人带人去矿场找点麻烦,也能解决问题。
「正因为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才派我来的!这事,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