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年头多得是愿意接私活干掉狗官的义士,毕竟信义这种东西最好的衬托就是狗官的人头。
故而地方官僚就算是乱搞,也只是针对某一类人,而不是大多数的人,因为前者干不死他们,后者真的敢弄死他们。
而地方乡镇作坊的建设就属於这种有利於大多数人的事情,外加又是实打实的政绩,各地官僚只会苦於没办法,一旦有办法就会主动推进,毕竟这是明晃晃的政绩,所以只要给了方向,这些人就会做。
终归任何时代,与其说是官僚为百姓负责,还不如现实点站在官僚出於政绩考虑,而能有效获取政绩的方案陈曦给出来,剩下的这些人自己就会卷起来。
唯一的问题就是搞这些作坊需要的技术人员和管理人员,这些人的来源很不稳定,但事情到了这一步,陈曦路也给指了,方案也做好了,各大世家也努力的掏出最后一笔棺材本了,剩下的就是时间。
所以真要说的话,振兴村镇作坊,提高地方百姓的就业率这个在后续的时间会持续不断的推进,这就不是五年十年能完成的事情,而是正经的“九层之台,起於垒土;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的事情。
故而这事会一直投入,一直产出,直到日后逐渐显现出效果,寄希望於当场就要结果,那存粹是扯淡,第二个五年计划,陈曦要的是将种子种下,开花结果不抱期望,能发芽就够了。
真正要第二个五年做成的事情其实是各乡镇农业的初级机械化,这个是前一件事的基础,也是后续几乎所有事情的基础。
没饭吃,其他都是扯淡,让更少比例的人种田,产出可以供养更多人的粮食,这就是陈曦一直在做的事情,初级农用机械也就是在这一思路下诞生的东西。
这个东西的推广不是问题,毕竟陈曦一直本着这种东西哪怕是低价租售都必须要推广到地方乡镇的态度在搞,而且这东西上手之后,只要是农民都能意识到和曾经巨大的效率差距。
所以这东西的推广也不是问题,真正的问题在於这东西的生产效率,以及产生的新的问题——以前一个人在农忙期间能耕作二十亩,现在有了农机,我能耕作五十亩……
没错,和陈曦思考的相反,在陈曦看来原本需要大量时间才能做完地里面的活,在有了农机之后只需要少量时间就能处理完地里面的活之后,种田的百姓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打工。
结果百姓用事实告诉陈曦,有了农机之后,我可以垦荒种更多的田,然后种更多的田,为什么要去作坊上班?种田多好的,我种田的经验极为丰富,可比上班需要的技术素养强多了。
和后世那种人多地少,每个农民的土地有限,种完田,就得进城打工的情况不同,汉室现在是地多人少,在农民本着闲着也是闲着,这农机特好用,我垦片荒地,四五年后就有一片农田的思路下……
陈曦发现自己基於正常逻辑的思维出现了大问题——上班?狗才去上班,再垦荒五十亩,五年后我一年到手也能落15000文。
中国古代男耕女织的思维深入人心,小农经济在发觉自家还有增长上限的情况下,大多数祖祖辈辈就这么过日子的百姓并不想去所谓的作坊上班,对於他们而言,我们种田也能有吃有喝,还能囤更多的粮食,为什么要冒着少囤粮的风险去上班。
陈曦低估了农业稳定产出情况下对於祖祖辈辈种田养家糊口的普通人的吸引力。
当然也不是陈曦的计划破产了,而是出现了新的阻力,更头疼的事,这种阻力来自於陈曦自己。
虽说陈曦的经验之中不乏打压粮价等等半剥削的方式逼迫百姓在吃饱的情况下,追求吃好不得不进入工业链进行打工的方式,但思来想去陈曦还是放弃了这种方案。
哪怕陈曦立法保证在之后对於农业进行反哺什么的,到最后恐怕也只是一种笑话,而且基於这种思路下运行的很多东西,都会必然性的出现扭曲,更重要的是,这种剥削一旦成型,就会形成一种强大的惯性,想要解决都无法解决。
有一个笑话是,关於如何解决农民低收入问题,一个是,伱是否接受粮食价格增长十倍,进而让农民收入翻倍,另一个则是维持现状。
几乎不需要思考,基本都会选择后一个,因为后一个有着绝对正确的理由,没错,绝对正确的理由。
这也是陈曦回来看到关於农机使用规模和垦荒规模的数据之后,陷入沉默的原因,站在诸葛亮的立场上,也许会认为这是好事,但站在陈曦的立场上,陈曦只能一分为二的进行讨论。
至於说严格执行当初村寨田亩不可随意增多的政令,说实话,这个不现实,虽说这个命令是一直存在的,但各地在这一方面都有一定的宽宥,只要不侵占其他村寨的田亩,当地郡县其实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这点陈曦其实也知道,只是他也不怎么追究。
毕竟有些法律写出来只是证明有,执行不执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年写这条的时候,陈曦就考虑过能否执行下去的问题,但考虑到自己百年之后,在土地兼并的时候这条法律强行执行,对於国家是有一定的续命效果,所以直接添上去了。
哪怕陈曦没有推刘备登基,陈曦也清楚元凤朝的很多东西会被后世拿来当祖宗之法来使用,所以陈曦早早的写好了以后可能用上的玩意儿,现在就且看着那些人种田吧,只能这样了。
故而第二个五年计划,陈曦估摸着也就勉强了。
作者大概是凉了,感觉完全失去了战斗力,废了,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