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待想像,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薛继明和吴萱草联袂而来,齐声说道:「大哥,听说林淡来了,我俩是专程来向她道歉的。」
薛伯庸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咬牙道:「你们来的还真是时候。」
薛继明见大哥脸色黑沉,语气冷凝,心里便是一慌,又见林淡转头看过来,目光更是闪躲。他低下头,诚心诚意道:「大哥,我们说完话就走,绝不会打扰你们。」话落冲林淡深深鞠躬,「林淡,当年是我对不起你,这一句抱歉来得太冲了,还望你莫要与我计较。还有当初把你的书擅自借给萱草和郑大夫的事,也是我的错,你若是气不过,这根鞭子给你,我任你抽打,绝不还手。」
他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根马鞭,脸颊已臊得通红。
「你的道歉我收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林淡拂开马鞭,语气平静。她从来没生过薛继明的气,因为她根本就没把这号人放在心上。
薛继明却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由露出释然的表情。
吴萱草紧接着道:「林淡,我擅自拿了你的书,是我不对,请你原谅。」
林淡敷衍地嗯了一声,既不说原谅,也不说不原谅。
吴萱草咬了咬牙,又道:「林淡,我想拜你为师,向你学医,不知道可不可以?倘若你能教我,我亦能把我的外科之术传给你。」
林淡这才正眼看她,拒绝道:「我不收徒,也对你的外科之术不感兴趣。医道何其精深,想来你也清楚,光是医理和药理就够我研究一辈子,又哪里有精力去学习旁的?更何况你口中的外科之术其实很难在现实中施行,一个弄不好就会救人变杀人,我医术有限,不敢轻涉。」
吴萱草忍辱负重道:「有一些外科之术对你而言还是很有用的,你了解之后就会明白。林淡,我求你了,你教教我吧!」
薛继明见妻子实在是可怜,不由朝大哥看去,希望他能替她说几句话。
薛伯庸冷冰冰地看着弟弟,言道:「继明,倘若你富甲一方,生活安逸,一个陌生人敲响你的房门,说是要用一百两银子换你的亿万家资,你愿意吗?」
薛继明愣住了,好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薛伯庸又道:「或者我们换一种说法,倘若你继承了爹的镇国大将军之位,忽然有一天,一个陌生人来了,说自己能用总兵之位去换你的大将军之位,求你看在他诚心诚意又弱势可怜的份上,成全於他,你愿意吗?」
薛继明果断摇头:「不愿意。」话音未落脸已羞红,忙把妻子拉到身边,小声斥责:「你别再为难林淡了!她那医术是家传绝学,不授予外人的。」
吴萱草争辩道:「大哥,你怎么知道对方手里捧着的只是一百两银子,而不是无价之宝呢?」
薛伯庸眉梢微挑,正待说话,林淡已先行开口:「大哥不懂医理,我却是懂的。你那外科之术,於目前而言很不可行。你把病人的肚子剖开,如何为他止痛,如何为他止血,如何找到他病变的脏器,如何处理病变,缝合后如何保证他肚子里的伤口不会引发炎症?」
吴萱草被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哑口无言。
林淡这才缓缓摇头:「你看,这些问题连你自己都回答不了,又如何教我?」
吴萱草彻底说不出话了。
薛继明脸色忽红忽白,十分难堪。到了这会儿,他才想明白吴萱草主动来找林淡道歉的目的,不是因为愧疚,而是为了学习对方的家传医术。人家不愿意,她就不择手段去逼迫、去利诱,甚至连自己都利用上了。这样的吴萱草,於他而言何其陌生?
他用力擒住妻子的手腕,强硬道:「林淡不愿意,你就算了吧,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便成。」话落把人拖走,背影十分仓促。
薛伯庸的好心情全都被这两个人给搅合了,方才那些话,便也没指望能得到答案。他又给林淡添了一些菜,柔声让她多吃一点。
林淡却拽了拽他衣摆,直言道:「大哥,我们成亲吧。」
薛伯庸的筷子忽然掉落在地上,发出丁零当啷一阵脆响。
林淡看着他呆愣的表情,顿时轻笑起来:「大哥,我喜欢你护着我的感觉。」
薛伯庸这才回神,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吻她的发顶,宣誓一般慎重开口:「林淡,我会护着你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