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天胳膊上带了臂章,我回来的时候就打听了一下。”陈南说着就从包里摸出了五毛钱, 递给柳安,“这钱是我还你的。”
这钱柳安当初送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能拿回来。不过陈南既然想还, 柳安也把钱接了过来。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记着还钱的, 想必也挺有骨气的,就是不知道怎么会去偷东西。想到这个问题, 柳安就问出来了,“你既然能挣钱,干嘛还去做那些事情。”
陈南苦笑了一声说道:“这钱是我去山上找的东西卖的。之前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山里面也没什么东西,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
“那这钱我收着吧,以后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我,我就先回家了。”柳安也没和陈南多说,人来人往的, 说这些也不方便,说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柳安说的也就是客气话,看那人的样子,也不像是能放得下面子来借钱的,估计两人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只是柳安没想到,这人也是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人。从还了柳安钱的那天开始,就经常送一些东西给柳安,有时候是一些菜,有时候送的就是些山上的果子了。
陈南还怕柳安不收,也怕两人走近了,会有闲话,所以就一直喊他妹妹陈北跑腿。陈北就是个瘦瘦弱弱小姑娘,十来岁的样子,说话细声细气的,但却是个执拗的。
前几次她给柳安送东西的时候,柳安是坚决不要的。但是这小姑娘就只听她哥的话,柳安怎么说都不听。弄到最后,柳安就只能无奈的收了,只想着送一点小东西给陈北。
但是这姑娘就只说,“小北是来感谢姐姐的,不能拿东西。”
弄得柳安哭笑不得,只有找陈南说道了一番。有了哥哥的吩咐之后,小北才敢收柳安的东西。
应为和小北混熟了,柳安才知道他们家的情况。本来小北的父亲是厂里的职工,但是在陈南下乡之后,就出事故去世了。之后小北父亲的职位,就由小北妈妈接手了。但是本来小北妈妈身体就不好,小北父亲去世之后,身体就更不比从前。
现在的条件也不好,小北妈妈操劳了几年之后,身体就垮了。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小北妈妈,就给陈南去了一封信交代后事。
知青回城极不容易,几年才能有一次机会,之前陈南父亲去世的时候,陈南也没能回城一趟。这次母亲也病重了,陈南才有机会回城一趟。
因为要经历许多道手续,所以等陈南回城的时候,他母亲基本上已经无力回天了。等他见过母亲最后一面之后,也没有再回云南,而是带着妹妹两个人一起生活。
现在的单位是免费分房,可是也得看工厂的收益,而且也得看员工的地位。这时候能住楼房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单位,都是数得上号的。真正给员工免费分房的高/潮时期其实是九十年代,那时候改革开放,许多的工厂赚了钱就建房子。而现在文/革才过去没多久,许多工厂还有许多临时工,负担大的很,哪有多的钱去建房。
陈北父亲呆的工厂本来收益就不好,而且干的都是苦活累活,地位也不是很高,家里面也不是孩子一大堆负担特别大的那种。而且陈南的父母都是老实人,也没去单位闹过。所以到现在她们家都没有分到过房子,一大家子就住在城西的窝棚里。
城西那边有许多陈南他们家这样的,单位没有分房就只有这样住着,大部分的人生活过的并不好。毕竟厂里收益好的、家里有双职工的或是技术好在厂里地位高的,基本都能分上房。像这种没分房的,都是一家只有一个职工,或是地位低的。就这样养一大家子,自然很困难。
陈南家里面只有小北是城里户口,而且小北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所以家里面的粮食份额就只有十几斤。这点粮食连养小北都不够,更别说还有个陈南了。
等到家里面粮食份额用完了之后,就只有去黑市买高价粮。而陈南属于黑户,自然招工什么的也轮不到他。他也就只有干一些零散的活,或者偷偷地倒腾一些东西。累死累活的,但是挣的钱还不够买家里的口粮。
柳安遇到陈南的那天,陈南就在山脚准备采一些野菜的,但是那个时候的野菜,基本都已经老了,放在外面根本卖不出去。最后他看到地里的莴苣,就实在是忍不住了,家里面没钱,他已经饿了好几顿了,拨了一个莴苣生啃了好几口,陈南才算才缓了过来。不过那时候的他已经饿了好几顿了,老乡追赶他的时候也跑不快,直接就被打了一顿。
那山里面野物的主意,陈南也不是没打过,但是他根本就不会打猎,只能看着野鸡野兔从他面前跑过。他也做过陷阱,但是他做的陷阱都是自己琢磨的,技术还不如柳安,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有猎物跑进去。进山一天基本没有什么收获,还要面对毒蛇毒虫的危险,这种亏本的生意陈南做过一次就没再做过了。
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可以卖的东西的时候,陈南就只有弄一些干柴去卖。但是这种东西实在不好卖,而且价钱也便宜,实在卖不出去的就只能带回家自己烧。
现在能住楼房的毕竟只有少数,大部分住的还是平房或是以前的老房子,所以还是要烧柴。买柴虽说花不了多少钱,但是日积月累的也不少了。所以大部分的人家都是小孩放学了,再一起去不远的山上捡柴。
也就只有住筒子楼的小孩,放学后还能到处玩,因为住楼里的人基本都是烧小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