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张制锦将七宝牢牢地箍在怀中, 虽然靠近墙边,却并没有将她摁在墙上。
她淡鹅黄的罗裳颜色跟质地最是娇嫩,稍不留神便会粘尘或者破损,哪里经得起墙壁的磋磨。
他的大手抚在上头,甚至能感觉粗粝的手指摩抆着丝罗发出了簌簌的轻响,声音细细密密, 同紫薇花摇曳的响动纠纠缠缠,这让他有一种想要即刻将这一层薄薄地阻碍彻底撕碎的冲动。
但虽然竭力拥着她,手上的力道却仍有些控制不住。
这种感觉就像是捏着一朵未开的花苞,沉迷於那种沁人的甜香不忍放手, 却又怕一不留神将她碾碎了。
但唇齿相接的那种感觉竟让人上瘾一样。
他年少时候便游历天下,不知喝过多少地方的美酒佳酿,但没有一种能够比得过此刻所得到的甘霖。
耳畔听到她细碎的低吟, 令他浑身有些无法遏制地微微战栗。
在察觉自己的手有些无法自控后,他忙展开手掌,好不容易才跟她隔开一段距离。
七宝被张制锦亲的窒息,再加上那酒气醺然, 整个人恍恍惚惚,失魂落魄。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你……”还没说话, 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张制锦垂眸,不动声色地凝视她双颊上那一抹诱人的轻红, 以及她惊慌闪烁的长睫。
七宝的声音很低, 压着哽咽:“你爲什么总是这样……”
他答不上来, 只觉着心中彷佛有一股火, 需要亲一亲她才能消停。
其实他想要的或许还有更多。
他擡手,要替她把眼角的泪抆一抆。
七宝却忙转头避开,她仓皇地左右看了看,道:“你、你要是好了,我要回去了。”
张制锦听了这句,心中掠过一丝异样。
他伸手在他下颌上轻轻一擡,仔细端详着面前这张小脸。
然后他问:“还……有人这样碰过你吗?”
七宝的眸子陡然睁大了些。
他望着她的反应,浓眉陡然敛紧。
心中突然有一股无端的躁怒:“说!”
“没、没有。”七宝颤声回答。
张制锦细看她微红含泪的眸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她正经穿女装的样子,跟之前着朱子深衣的清丽灵透不同,如此精致的女装跟发髻,以及两朵珠花都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在这晴和天气,紫薇繁簇之中,美貌绝伦,娇丽无双,真所谓“燃尽胭脂画不成”。
若说看到她穿男装的时候心里就蠢蠢欲动,那如今见了这幅模样,那所有念头竟张牙舞爪地涌了出来,无所遁藏。
一旦想到可能会有别的人碰到她,心中竟生出一股杀意。
“真的没有?”他凑近了,低声问。
“没有!”七宝仰头看向他,眼中开始流露一丝恼怒。
他以爲除了他,世间的男人都这样禽兽吗?
张制锦却察觉这双明眸底下彷佛藏着什么,正欲细看,外头却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很快,是洛尘咳嗽了声:“同春姐姐,你们姑娘跟三爷的话大概没说完,你可别去催他们。”
同春道:“那我也不要跟你再说话,你那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
“我没说什么呀?”洛尘又低声说:“我只是夸姐姐你好看,虽然比不上你们姑娘,但也已经是极好看的了。”
“你还说!”同春跺跺脚,道:“你怎么这么没规矩,你们九爷是何等斯文正经的人,你怎么偏跟他相反呢?”
洛尘心想:“我们九爷正经起来是极正经的,但若是出人意料起来,那可真是把人的眼珠子都惊掉一地。”
这会儿里头七宝也听见了,含着泪喃喃地说:“你、你听听,同春还以爲你是好人,你爲什么总是对我这样。”
张制锦只以爲她说的是这两次他轻狂之举,又见她泪流,便道:“不要哭了,待会儿还要进去呢。”
七宝抽噎着,嘴唇微动,却没有出声。
过了会儿,七宝才说:“我要走了,你快放手。”
他突然戏谑心起:“若我不放呢。”
“我、就叫同春了。”
张制锦道:“你只叫她来,最好再把别人也叫来,若如此倒是省事了。”
七宝疑惑:“什么省事?”
“去你们府内求亲,岂不省事。”
“求亲?”七宝震惊地望着他:“你、你跟谁求亲?”
他挑了挑眉:“你说呢?”
七宝蓦地醒悟,脸顿时又白了几分,颤声道:“我不要!”
这种反应有些出乎张制锦意料,他仔细打量她的脸色,确定她的抗拒是真而又真的。
张制锦诧异道:“你说什么?你……真的不肯?”
七宝气愤地瞪着他:“我说了不会以身相许,你不要乱来。”
张制锦顿了顿,眼中有掩不住的惊愕。
这京城内哪一家的贵女不是做梦都想嫁给他,再加上自己跟她这两次亲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竟还是不爲所动。
敢情给自己“轻薄”了这许多还不算什么,反而是他的“提亲”的话,是“乱来”?
“你……”张制锦还要再说,突然听到一个很轻的女声响起:“周七姑娘呢?”
他微微一震,手不由松开。
七宝却并没有听见那个声音,只察觉他松了手,当下忙往旁边退开两步。
张制锦本是能制止她的,却不知爲何没有动。
跟他隔开一段距离,七宝略微松了口气。
擡头看向面前之人再熟悉不过的脸,眼中的泪像是清晨的露珠在花瓣上流转。
七宝轻声说道:“你、你只想欺负我,你一点也没有变。”
张制锦正在静听外头的动静,闻言微怔:“什么?”
对上他微扬的浓眉,七宝害怕地再行退后,几乎要退出门口。
七宝忖度着他碰不到自己了,才又鼓足勇气,攥紧手说道:“我讨厌你!我真的很讨厌你!如果可以,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
张制锦忘了再听外间的声响,反而震在了原地。
他看出她是认真的在说这句话,而且她的眼神中,有着让他看不太透的恼痛。
但是,并不单纯像是只恼恨自己对她这两次的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