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哇地哭出来:“您还说!”
旁边的苗夫人等忙来劝,七宝才抆着泪说道:“您要是有个什么,我就跟了您去,谁要什么如意郎君。”
“胡说!”老太太又恼又笑,咳嗽着道:“没脸的丫头,叫人听了像是什么。”
“管他呢,横竖是我的真心话。”七宝吸着鼻子说。
苗夫人已经忙着在她身上打了两下:“竟还在瞎说八道的,还不向老太太道歉!”
七宝不肯说,谢老夫人已忙道:“好了好了,别爲难她,这孩子是一片真心的,也不是有意要说不好听的。”
不多会儿太医来到,给老夫人诊了脉,诧异说道:“怎么老太太的脉象比先前躁动了好些,像是心绪不稳、或者太过操劳,这几日不是一直在静养吗?”
於是仍又开了几幅药,又出来叮嘱苗夫人等说道:“务必不能再让老人家受什么刺激了,要好好地调养,心态平和最好。”
七宝正眼巴巴地望着,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如意走出来,拉了拉她的衣袖,把七宝带出了房中。
七宝泪汪汪问道:“如意姐姐,怎么了?”
如意道:“你可听见方才大夫说的话了?”
七宝点点头:“听见了呀。”
“那你猜,老太太爲什么会心绪不稳?”
“我……我怎么知道?”七宝答了这句,突然想起来:“今儿才去了张家,自然是又受了累了?不过我见老太太跟张家的老诰命说的很好,应该不至於受什么刺激呢?”
如意叹道:“好姑娘,你果然是不知道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里屋的人都在忙碌,此刻身边也没有人,便叫了个手底的丫头盯着老太太,若有召唤,就去她房中找人。
如意拉了七宝回到自己的房内,道:“姑娘,你以爲,今儿老太太带你去张家,真的是去贺寿的吗?”
“那还是怎么样?”七宝问。
如意说道:“还不是因爲你的亲事?”
“我的亲事?”七宝呆呆地道:“我的亲事干吗要去张家?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如意便把老太太担心七宝嫁给静王,思来想去觉着张制锦不错一节说了,又道:“本来以爲跟张家老诰命毕竟同爲谢家的人,又是老姊妹,自然能说的通,但是张家的那位老夫人,说话滴水不漏的,虽然没有提半句有关亲事的话,但最后劝咱们老太太不要操心儿女之事,这显然就是撇清不管的意思了……毕竟,如果她看中了姑娘的话,一定会透出话风来的,可偏这样表现冷淡,所以咱们老太太心里不受用呢。”
对七宝来说,这简直是一个惊雷连着一个惊雷:家里想把自己许配给张制锦,这已经够她目瞪口呆魂飞魄散的了。
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突然又告知张家老诰命没看中自己……一时之间大落大起的,连七宝也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该沮丧。
好不容易定了定神,七宝说道:“姐姐,这话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如意笑道:“老太太怕你藏不住话,所以不肯先惊动你。”
七宝合掌念佛道:“这幸而是没有成,我才不要嫁给那个什么张制锦呢。”
如意吃惊:“姑娘不中意?那不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如意郎君吗?人家可还看不中咱们呢。”
七宝嗤笑连连:“看不中才好,我恨不得去放鞭炮庆祝,谁喜欢嫁给他?他倒是想呢……”
如意听着奇怪:“他?张大人想?你怎么知道……”
七宝脸上一红,不等她问完忙咳了几声道:“总之,我是半点儿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如意愣愣的:“可、可据我所知,你不是也很喜欢张大人的诗词吗?”
“那是以前。”七宝抓抓脸,一摆手道,“姐姐,回头你劝劝老太太,就告诉她,我根本不喜欢张制锦,幸亏这件事情没成,若成了的话我才要糟糕了呢。”
如意越发疑惑地看着她。
七宝自忖失言,忙又说道:“对了,我心里想嫁的其实另外有人。”
果然如意给引了回来,她也顾不上笑七宝不知羞了,忙问:“你想嫁给谁?”
七宝说道:“当然是静王殿下了!”
如意捂着嘴:“他?他的身体……”
七宝道:“殿下的身体没有那么差,再说,以后好生调养,只怕比康王殿下命还长呢。”
如意不知自己该笑还是斥她口没遮拦:“你、你当真看上静王殿下了?”
七宝连连点头,双眼放光:“静王殿下是我的头号人选。要是嫁不成静王……那就只好挑个倒插门的了。”
如意终於忍不住笑了出声:“姑娘啊,你简直是越来越……”
七宝已经摇着她的手臂道:“姐姐,你回头快告诉老太太,让她把这心结给解了,也千万别再撮合我跟张家了。那可真是好心办坏事儿呢。”
如意百思不解地看着她:“那、那好吧,回头我说说就是了。”
七宝又叮嘱说:“姐姐,老太太的身体得好好地保养,你多留点心。另外,今儿张家老诰命说的那个石琉,倒要好好地叫人去找找,我会告诉三哥哥的。”
如意也跟着点头道:“是,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老太太脸白的那样,大概是给张家气到了。不过既然你不乐意,那倒也无妨了。”
这日,七宝在老夫人的房中混了一晚上,陪着谢老夫人睡了一夜。
早上老夫人醒来,望见她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地睡在自己身边儿,甚是喜欢。
昨晚上如意抽空子,把七宝的心意跟老太太说了,如今又看七宝安谧的睡容,老太太缓声对如意叹道:“我那位长姐,素来的心高志大,她大概也想挑个心思缜密的孙媳妇,所以不中意我们七宝这样的,倒也罢了,不是咱们攀不起,是他们没福。”
如意想到昨儿七宝跟自己说话时候的情形,低低在老太太耳畔嘀咕了几句,才笑道:“我们七姑娘人见人爱,他们张家算什么呀,等以后求着咱们、咱们还未必肯嫁呢。”
谢老夫人听了她的话,便不禁也笑了,此刻心中更觉着轻快了好些。
祖孙两人起身后,用了早饭,七宝才自回到暖香楼里,才坐定了,就见周承沐急急地来到,说:“你昨晚上歇在老太太那里了?”
七宝打了个哈欠:“怎么了?”
周承沐道:“你先前不是问静王殿下心仪的人了吗?我已经打听到了。”
七宝睁大双眼:“是谁?”
周承沐面有难色,放低声音说:“我偷偷地告诉你,你可千万别泄露出去。”
七宝答应,又忙催促,周承沐才道:“昨儿我在张家做客,他们的六爷最是耳聪目明消息灵通的,果然知晓,原来静王殿下喜欢的那个人,叫做‘玉笙寒’。”
“玉笙寒?”七宝惊讶,扶着腮道:“细雨梦回鸡塞远,小楼吹彻玉笙寒,这人的名字好生奇怪。”
周承沐叹了口气:“不奇怪那才叫奇怪呢,你以爲这人是什么身份?她是菡萏楼的头牌清倌人!”
“菡萏楼?”七宝眨着眼,疑惑地问:“头牌清倌人又是什么?”
周承沐有点爲难,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