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说道:“你、你现在该告诉我了吧?”
手中落,张制锦很不自在:“你以爲我现在就喜欢了?”
“那你想怎么样?”七宝叫苦。
“我能怎么样?”张制锦哼了声,淡淡道:“我本来已经跟你们老太太说了,谁让你不肯答应提前出嫁,你若是答应了,我自然不必受这些。”说着,就冷冷地瞟着七宝。
七宝听他还没忘了这件事,忙狗腿道:“大人您心胸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过去的事怎么还记着呢?”
说话间还胆大地在张制锦胸口轻轻地抚了抚,好像是要给他消气。
张制锦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一笑。
七宝见他笑了,忙又拉着手臂,撒娇般问道:“大人快告诉我吧,我三姐姐到底怎么样了?”
张制锦道:“你倒是会顺势而上。罢了,看在你上回还记着给我做香囊的份儿上就告诉你。”
七宝定睛看他。
张制锦笑着俯身,在她眉心上轻轻地点了一下:“还能有什么,就是偶感风邪而已。”
七宝一愣,然后叫道:“是真的?”
“不然呢,”张制锦瞥着她:“难道你还盼着有什么事儿不成?”
“当然不是!”七宝忙摆手,“我只是担心而已,平平安安的自然是谢天谢地了。”
张制锦这才说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离开太久会让人疑心。”
七宝“哦”了声,却愣愣地看着他。
张制锦欲走又停下来:“怎么,还有别的事?”
七宝红着脸说:“没、您快去吧。”
张制锦端详她一会儿:“或者,是舍不得大人我吗?”
却不等七宝反应,他向着她展颜一笑,迈步往前去了。
身后,七宝靠在门口,已经羞的捂住脸不敢看他惊艳的笑脸。
听他走开,才又小心地放下双手,往旁边探头瞧了一眼。
望着张制锦玉树临风的背影远去,七宝心中想起的却是那句“相思苦,君与我同心”。
七宝低下头,双手揉着衣角:“大人,跟您同心的人,会是我吗?”
***
走到角门处的张制锦突然心头一动。
他站住脚回头看向仪门处。
却只看见那鹅黄色的裙摆闪了闪,就消失不见了。
张制锦若有所思地看着,缓缓回头。
他不知道此刻七宝心中在想什么,因爲他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关於周苹,张制锦向七宝说了谎。
周苹的确是出事了。
只是这种事却不好告诉七宝。
如果可以,他更不想让七宝知道这件事。
张制锦穿过角门往前而行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一个人。
永宁侯裴宣立在一丛紫竹之下,神情怔忪。
不知是从此处经过,还是等候良久。
两个人相见,各自行礼。张制锦道:“永宁侯怎么在此?”
裴宣道:“多喝了几杯,出来散散酒气。”
之前裴宣本在喝酒,瞧见一名小厮进内跟张制锦耳语,他便有些留意。
只是他心中有数,这其中的事已经不是自己能插手的了。
过了半晌,也许是应酬了太多杯,眼前一直有些发晕。
裴宣知道自己快醉了,才起身出外。
裴宣对国公府极爲熟悉,沿着廊下缓缓而行,走到一座假山之后坐了吹风。
正在轻轻吁气调息,却有几个侍女打外头经过,其中一个说道:“那位就是张侍郎?果然不同一般人。”
又有说道:“不然怎么能配得上咱们七姑娘呢。”
“只是看着像是往内宅去的,难道又是老太太召他问话?”
“老太太也像是很满意这位孙女婿……”
大家嘻嘻笑着,渐渐远去了。
裴宣怔怔地听着,心绪复杂。
渐渐地他已经散了大半的酒气,正欲回厅,却见张制锦去而复返。
此刻张制锦听他如此回答,却不以爲意:“原来如此。我先失陪了。”
裴宣望着他,见此人虽然不动声色,但却掩不住底下的踌躇满志春风得意,而且……他的唇是不是有些过於红了。
裴宣本来心无旁骛,谁知多扫了两眼,突然间醒悟过来。
心头震动,没有及时地自控地变了脸色。
顿时让张制锦瞧了出来。
“永宁侯怎么了?”他本是要经过的,此刻却又停下步子。
裴宣看着那一点刺眼的痕迹,不由问:“往前就是往内宅去的路,不知侍郎方才是去做什么了?”
张制锦扬眉浅笑:“鬼鬼祟祟暗中偷窥,不是永宁侯的风格啊。”
裴宣本来并没有什么鬼祟偷窥,可是张制锦这么说,显然是因心虚而不打自招了。
裴宣无法忍耐,反唇相讥道:“偷偷摸摸跟内宅女子相见,也不是侍郎该有的行径吧。”
“我要见的人是谁永宁侯自然知道,我所做不过也无伤大雅,”张制锦波澜不惊半带嘲讽:“何况,如今大家也做不成亲戚了,这个跟永宁侯却不相干?”
许是因爲多喝了几杯酒,心中翻腾。
从第一次知道七宝要往紫藤别院的时候,裴宣就觉着张制锦意图不轨,没想到两个人竟走到如今这一步。
又见张制锦面露得意之色,语有讥讽之意,裴宣知道他还记得中秋灯会那一场事。
当下永宁侯道:“我把七宝当作亲妹子一样看待,我不管侍郎到底怀着什么心思,只是你、千万别辜负委屈了她。”
张制锦的眼神清冷:“既然如此,我先替七宝谢过永宁侯了。只不过她终究是我的人,她自有我,而永宁侯毕竟也不是她亲哥哥,就不劳这般操心了。”
张制锦说完,微微点头,迈步往前。
走出角门的时候他停了停,擡手在唇上轻轻抆过。
不出意料手背上有些许玫瑰红的颜色。
张制锦看着那嫣红的痕迹,想到方才永宁侯的脸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