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2 / 2)

七宝姻缘 八月薇妮 4699 字 1天前

何况当初提出要给自己补品的是裴老夫人,一则关乎人的清誉,二则是老人家的心意,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先提到这上头。

***

且说张制锦出门要去老太太上房,且走且出神,经过那棵夹竹桃树的时候,突然间想起在七宝发端的那一片叶子。

刹那间,张制锦心头巨震,他擡手入袖子里,将那片从七宝头上得了的叶子拿出来细看了看,果然跟这里的叶子一模一样。

想到先前七宝在这里站了半天,许是那时候不小心带上的。

张制锦擡头望着面前开的正好的艳红花朵,眼中透出深思之色。

半晌来至上房,张制锦入内拜见张老诰命。

老诰命一眼就看到他脸上的伤,又看他手上也缠着帕子,当即便皱了眉。

此刻吴夫人跟王夫人都在场,李云容也在,方才她从三房里回来后,就把那里的情形告诉了张老诰命。

老诰命道:“锦哥儿,你过来些让我看明白。”

张制锦到跟前儿,老诰命拨开他掌心的帕子,望见里头仍还渗着血的伤口,眉头皱的更深,又看他侧脸上那块淤青,不禁冷笑:“你父亲真是越来越能耐了,看这架势,简直能把儿子活生生打死。”

张制锦垂首不语。

老诰命看看吴太太,又看看王太太:“你们瞧瞧,害死忠哥儿的又不是锦哥儿,反而让他受了这些,这三房到底要无法无天到何时。”

吴氏跟王氏见老太太发怒,都站起身来。吴氏说道:“靖安侯盛怒之下,或许有情可原的。老太太息怒。”

王氏却说道:“其实靖安侯原本也是在情在理的性子,只不过……大概是受了谁的挑唆吧,把亲生儿子也这样虐打,到底是有些不妥的。”

老诰命沉着脸又问张制锦:“你身上还受了哪些伤?我听老六跟云容说,你老子发疯似的打人?到底有没有伤到筋骨?”

张制锦道:“老太太不必担心,都是些皮外伤。”

老诰命见他神色淡淡的,便道:“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不打紧,我已经派人叫了你父亲过来,我当面问他。”

才说到这里,就听外头说靖安侯到了。

片刻,靖安侯从外进来,上前跪地行礼。老诰命说道:“你起来吧。”

靖安侯站了起身:“老太太唤儿子来,不知何事?”

张老诰命道:“你只管先看看锦哥儿。”

靖安侯不明所以,转头看向张制锦,一眼瞧见他白皙的脸颊上紫红色的一道淤肿,手上也还包紮着,隐隐有些许血渍。

当时打的时候,靖安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这会儿当面见了张制锦如此,心中才略有些后悔。

张老诰命道:“忠哥儿好好地就去了,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这跟锦哥儿有什么关系,他才从宫内出来,就急急地回来了,他也算是尽心了,没想到却劈头盖脸先捱了你一顿打,怎么,去了一个忠哥儿,就连锦哥儿也不想要了?”

靖安侯跪地:“儿子没有这样想。”

张老诰命道:“你没这么想,倒是能做出来!”

靖安侯听老太太发怒,便又跪了下去,他停了停,只说道:“儿子当时……委实是有些昏了头,只当锦哥儿不尽心,所以才打了他几下,以后再也不了。”

张老诰命说道:“锦哥儿是你的儿子,你岂不知他的性子?他从不在嘴上多说,但是论起做事来,十个你只怕也不如他。难道他不拦着你,任由你把那些丫头婆子们都打死了给忠哥陪葬?只怕打死了那些人,也终究不能水落石出。”

靖安侯听了,潸然泪下:“老太太……忠哥儿实在是可惜了。儿子真真的锥心刺骨。”

张老诰命也不禁红了双眼,却道:“我怎会不知?只是如今干着急是没有用的。”老诰命又看向张制锦:“锦哥儿,你可责怪你父亲吗?”

张制锦道:“孙儿不敢。”

老诰命道:“父亲教导儿子本是天经地义,只是他不该如此不分青红皁白地打你罢了,如今他也知错,且他又是伤心之故才如此,你既然不记恨他,也是你的孝心了,你扶你父亲一把,让他起来吧。”

张制锦单膝跪地,从旁边伸出左手,在靖安侯手臂上轻轻地一擡。

靖安侯擡头看他一眼,终於也老泪纵横地缓缓起身。

老诰命叹了口气,说道:“多事之年,却不能先自乱阵脚。锦哥儿,照你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张制锦道:“回老太太,我要审问一个人。”

他当然从不做无目的之事,这话一出,老诰命跟靖安侯都吃了一惊,靖安侯忙问:“你要审问谁?你是怀疑谁?”

张制锦才要回答,外头却有一个丫鬟进门,神情略显慌张,行礼道:“老太太,门上有镇抚司的人来了。”

老诰命吃惊:“什么?镇抚司的人?”

靖安侯也大爲意外:“他们来干什么”

那丫头说道:“二门上着急让人进来通禀,说那些人来的很急,都不等人通传就往内来了。”

靖安侯大怒:“混账东西,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一怒之下,竟不等张老诰命发话,自己往外去了。

老诰命忙对张制锦道:“锦哥儿快跟去看看,好生照应着。”

***

靖安侯跟张制锦还没走到仪门,就见一队锦衣卫的人铠甲鲜明、趾高气扬地从前方廊下走来。

爲首的一人还是老熟人,正是永宁侯裴宣。

靖安侯看见裴宣,怒极反笑:“好的很,果然永宁侯跟我们府里是对上了,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他总会第一个赶到。”

张制锦却并不言语。

那边裴宣也瞧见了他们父子,却仍是面不改色的走了过来,两下见面行礼,靖安侯冷道:“裴大人,不知这次又有何公干呢?”

永宁侯道:“回侯爷,有人向镇抚司密告,说是府内出了人命,侯爷肆意拷打奴婢,所以本官特来核查实情。”

靖安侯呵呵笑道:“是什么人这么嘴快?”

裴宣道:“这个暂时不便告诉,请侯爷带本官先去验看屍首。再做他论。”

靖安侯道:“之前顺天府已经来验看过了,就不必再劳烦!”

裴宣淡淡道:“侯爷,你这是在爲难我们。”

直到此刻,张制锦才说道:“父亲,就让裴大人去看一看吧,裴大人火眼金睛,惯能破案,有他在,兴许事情就更明白了。”

裴宣目光一动,对上张制锦的眼神,但他也即刻发现对方脸上的伤痕。裴宣一笑:“还是张侍郎通情达理,多谢擡举,我也只尽力而爲罢了。”

靖安侯咬了咬牙,却也到底听了张制锦的话,当下陪着裴宣往内而行。

行走中,裴宣瞧一眼张制锦的脸,新奇而赏心悦目,不禁带笑问道:“侍郎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后院的葡萄架倒了刮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