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制锦点头:“有劳了。”
张太医又把随身带的清心丹拿了两颗出来,交代如何服下。
太医躬身退出之时,外间洛尘终於请了周家的人来到。
今日幸而正值休沐,周蔚跟周承沐都在国公府内,只有周承吉在外应酬未归。
张制锦在急怒之时忘了交代仔细,幸而洛尘是个有心的,他猜到张制锦如此惊急是爲了七宝,所以在急请“姓周的”之外,另外还特意叮嘱了周承沐,带上苗夫人跟叶若蓁,以及那小孩子。
虽然洛尘一再安抚,但是毕竟事情来得急,苗夫人先有些心跳加速,多亏如意跟绮罗在旁照料,又因爲要急赶来,便都乘了马车而行。
大家来至紫藤别院,入内之时正好跟张太医打了个照面。
周承沐因爲记挂七宝,不顾一切走的飞快,抢先到了内室。正张制锦迎了出来,承沐忙道:“九爷,七宝怎么了?”
张制锦简略地说了一遍,又提起了当初七宝没出阁之前的“病症”。
正说着,苗夫人双眼带泪,也快步走了进来。
叶若蓁不便避让,低头抱着孩子陪苗夫人入内去了。
此刻七宝还昏迷不醒,同春正守在旁边,见娘家人来到,就也忙告诉了七宝的症状。
苗夫人闻听,又看七宝如此,几乎先忍不住大哭起来。
说话间周承沐跟周蔚也走了进来。
幸而先前同春把太医给的清心丹爲七宝服下了,两刻钟时候,七宝身上的热退散了不少,长睫眨动,似要醒来的样子。
众人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她,苗夫人则忍不住唤道:“七宝,我的儿……”哽咽难禁,泪如雨下。
又过片刻,七宝终於慢慢睁开双眼。
大家纷纷靠近,苗夫人叫“我的儿”,同春喊“姑娘”,周承沐则唤“妹妹”,叶若蓁也叫“七宝”,连她怀中抱着的小孩子也奶声奶气地叫道:“姑姑!”
七宝的目光直直地,先是在苗夫人脸上停了停,然后挨个扫向身边众人:叶若蓁,周承沐,周蔚……最后又看向苗夫人。
“母亲?”七宝疑惑地看着苗夫人。
苗夫人听了她唤,情难自禁,早俯身把她抱住:“我的儿,你是怎么了,爲娘要给你吓死了。”
七宝愣愣地听着,又喃喃唤道:“父亲,哥哥……叶姐姐……你们、都在……”
声音却彷佛无法置信一般。
苗夫人放开她:“你是怎么了?难道连自家人都不认得了?”
“我……我当然认得。”七宝虽如此回答,可眼中却一片懵懂,好像是在竭力分辩这是什么情形。
正在这时侯,周蔚身后,张制锦走了出来。
七宝正在拧眉苦思,一擡头看见了张制锦,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你、你……不要!不要过来!”她擡手挡在身前,竭力往后缩去。
张制锦心头一沉。
苗夫人不知所措,忙握住七宝的手:“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周承沐看出来七宝是因爲张制锦的缘故,却不明所以:“妹妹,你莫非不认得九爷了吗?”
七宝给苗夫人握住手,便钻到她的怀中,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地叫道:“坏人……大坏人!我不要见他……求求你放过我!”
周家众人都听得极爲清楚,却不知何故。
张制锦道:“七宝,你看清楚,这里国公府每个人都在,国公府没有亡,他们都好端端的……你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七宝不知听到没有,小心翼翼地从苗夫人怀中擡头,可当看见张制锦的时候,却又慌张起来:“救命,救命!别碰我!”她举手抱着头,彷佛不知要往哪里逃窜。
张制锦见状,默然退后。
周承沐忙跟着走了过去:“九爷……”
张制锦道:“我本想你们来,可以让她清醒过来,但是现在看来……”
周承沐拧眉:“九爷可知道妹妹是怎么了?”
张制锦心里隐隐明白,却道:“我也说不清。”
周承沐回头看一眼,见苗夫人正抱着七宝拼命安抚,承沐说道:“这几年,我心里一直搁着一件事儿,只不过妹妹一直平安,我就没说出来。”
张制锦道:“何事?”
承沐说道:“当初因爲要给我们老太太看病,拖您请了石太医,可是石太医在给老太太看过后,却跟我说……说妹妹可能有什么、离魂之症。”
张制锦微震:“他这么说的?”
承沐道:“是啊,当时我问他有何疗治之法,石先生只说难办。看如今妹妹的情形,难道就是先生所说的?如果是这样的话,把先生请回来,兴许有法子。”
张制锦并不提自己已经派人遍地找寻之事,只说道:“不错。”
这会儿七宝抱着苗夫人不放手,虽然不再大哭,身子却仍一抽一抽的。
张制锦回头看了会儿,说道:“七宝目下这种情形,身边缺不了人,我想……暂时让她回到国公府住一段,也许对她有好处。”
承沐想到方才七宝对张制锦那样抗拒的态度,怕他难过,因宽慰道:“九爷有心了,妹妹如今自然有些迷糊,不过您放心,妹妹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张制锦做了这个决定,胸口莫名空落落的,又有沙沙的疼。他的面上浮现一丝苦涩笑意:“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