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先前跋扈飞扬的太子妃,如今却彷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双眸暗淡失神,早没有了先前的张狂之态。
隐隐听说太子的身子又有些不大好,只是不知道究竟如何。
七宝也听说了这消息,但她因爲身子沉重,近来都不曾出门,只在府内休养。
忽然这一日,门上有人来报,说是太子殿下驾到。
这时侯张制锦并不在府内,七宝突然听说这消息,还以爲赵雍是来找张制锦的,才要让人去告诉一声,太子已经缓步进门了。
七宝一眼看见那头戴金冠的身影,吓了一跳。
两人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对於赵雍而言,眼前的女孩子,却比他初次相见时候越发的娇丽了许多,也不知是因爲将爲人母的缘故还是如何,那绝艳无双的眉眼之中,更带出了几分令人倾倒的温柔。
虽然仍是容貌依旧,但是气质上到底是变了,不再是之前那个当着自己的面儿大胆表白的周七宝了。
对七宝来说,赵雍……似乎并无多大变化。
七宝对於太子的印象,多数还停留在之前他病恹恹几乎站不起身来的时候,着实的印象深刻,难以淡忘。
至於后来赵雍恢复了……七宝一则是跟他不大相见,二则完全对赵雍不再上心,所以竟然没怎么留意。
这会儿相见,见赵雍神情举止如常,而且也并不是格外憔悴的样子,看着却如同一个正常康健之人。
七宝先是愣了愣,然后才想起来要行礼参见。
赵雍却上前制止了她,含笑说道:“你身怀有孕,何必多礼。”
七宝说道:“殿下怎么亲自来了?可是要找夫君的吗?”
赵雍摇头道:“并不是寻锦哥儿的,我是特来找你的。”
七宝一惊,忙看一眼赵雍,见他并不似玩笑。
只是对上他有些熟悉的眸子,七宝心中突然也想起自己以前因爲一心要救国公府、不惜对着静王“毛遂自荐”的壮举,一念之间,脸上就红了起来。
此时赵雍已经缓缓落座,因爲他心中正也想着一件事,并没有留意七宝的异样。
七宝趁机后退了几步,特意离赵雍又远了些才站住。
这会儿厅上只有赵雍,七宝,还有一名心腹的太监,并同春两个。
太子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我……有一件事想问七宝。”
七宝忐忑:“不知……是什么事?”
赵雍手拢在唇边,轻轻咳嗽了声:“听说你先前离京,是玉……玉笙寒她将你带走的?她……如何,一路上可爲难你了吗?”
太子的语气听着很是平淡无奇,彷佛是随口问了一句、且只是关心七宝似的。
七宝说道:“玉姐姐、她先前受伤很重,几乎就撑不过去。”
赵雍微微震动。
七宝又看他一眼,才继续道:“玉姐姐虽然做了坏事,但是一路上多亏了她护着我,不然的话我就给那些坏人杀了。后来,也多亏了玉姐姐,我跟世子哥哥才顺利逃了出来。”
赵雍端坐着,双唇紧闭。
然后他的喉头动了动,站起身来。
太子迈步往外要走,却又看向七宝,犹豫般低低问:“她……有没有提起过我?”
“提、提到过的,”七宝咬了咬唇,说道:“玉姐姐,玉姐姐也是身不由己的,殿下……您别怪她。”
赵雍低头,半晌才道:“我知道。”他喃喃说了这句,却又微笑道:“这京内到底不适合她,也许,她已经找到她真正该在的地方。”
七宝虽然没有细说玉笙寒是如何提到自己的,赵雍却也猜到了几分,便未曾再问。
而赵雍所说的话,七宝也并不很懂。
太子前脚才离开,洛尘从外急匆匆地进门。
同春见他神情异样,举止颇见反常,忙先迎了出来,悄悄地问:“怎么了?”
洛尘拧着眉,看一眼里头的七宝,压低声音说道:“方才我遇见了随永宁侯的大辛,看他眼睛都是红肿的,才知道……”
同春听的呆住。
洛尘道:“这件事是不是得跟少奶奶说声?”
同春回过神来,忙道:“不,不行……姑娘的产期快到了,不能在这时侯跟她说这些。”
不料七宝因也看见洛尘急急地跑进来,担心有什么事,便站起身走了过来,正好听见同春这句。
七宝微怔:“出什么事了?”
同春色变,洛尘瞅着她,不敢多嘴。
七宝喝道:“快说,我最恨人家有事瞒着我了。”
同春见瞒不住了,终於陪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姑娘别急,只不过洛尘方才遇见了跟随永宁侯的大辛,听说永宁侯最近病了。”
洛尘不便多言,且他向来最听同春的,所以现在虽然知道她的“言不由衷”,却也只低头沉默。
七宝皱眉问:“什么病?”
同春一时答不上来。
洛尘咳嗽了声:“隐约听说是以前的旧伤犯了……”
他的声音低低的,和平日的活泛大不一样。
七宝凝视着洛尘:“你一定还有话瞒着我,到底怎么样?”
虽然不敢违背同春的意思,可洛尘到底忍不住,当即跪在地上道:“少奶奶,之前、之前大辛说,侯爷像是不行了,已经吐了几天的血了……怕、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说到最后一句,自己的眼睛也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