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瑜是何反应?”
德望躬身垂首,“表少爷不曾明着回话,只说知道了,不知明日会否赴宴。”
梁东扬心道:这英王府的动作还真是快啊!当真会见风使舵!讥笑一声,他也没多作评价,直起身子放下镇纸,“吩咐下去,继续观察,有动静立即上报。”
德望领命离开,梁东扬则起身回往璋华院,穿过平桥小径,远远便瞧见有道粉色身影立在对面假山旁的凉亭中。
行了一半的路,再折回去也不大好,他便继续向前,果见她适时回头,望向他的眼中尽是惊喜,“表哥,真巧啊!居然在这儿遇见你。”
这是他回璋华院必经之路,也能算是巧合吗?腹诽了一句,梁东扬直接点明,“有事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这般直接,伤了她的心,方悦容甚感委屈,“自从那件事之后,表哥对我就变了副态度,是否还在怪我给你送的汤有问题?可那药真不是我下的,表哥你就不肯相信我吗?”
在他面前耍小聪明,当真是不自量力!看破不说破,梁东扬随即换了副笑脸,“我若是不信你,就该让你和你娘一道出府去,只是有要事在身,不便耽搁,所以让你直说,我没工夫久候。”
原来不是讨厌她啊!轻舒一口气,紧张的直捏手指的方悦容这才稍稍松缓,大着胆子与他直言,说是她母亲也想入宫给姨母贺寿,不知他是否允准。
入宫告状吗?方氏不会真的以为他母妃还会偏向她这个妹妹吧?他所做的一切安排,安妃都清清楚楚,若然真为妹妹抱不平,一早就会出面,一直没过问,立场显而易见,方氏居然还想着入宫向姐姐求情,简直异想天开!
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梁东扬眸带不悦,“本王已将你母亲送出王府,也交代过不许你们再往来,为何她还会找你,难道你们私下仍有会面?”
被质问的方悦容赶忙澄清,“没有,我不曾见过母亲,只是她屋里的丫鬟过来传话而已,想必也是念及姐妹之情,才想叙叙旧,并无他意,还请表哥谅解。”
“不许往来可不止于见面,传话也不准!这是最后一回警告,希望你好自为之,否则……”
后面的话他没明说,但那凌厉的眼神自她面上扫过,已令她胆战心惊,不敢再放肆,喏喏称是,努力噙着泪不敢让它落下来,
“容儿记住了,往后……不会再跟娘亲联络。”
梁东扬懒应声,就此离开,回房后就问许娇荷,“那日你问我,方氏母女是否能入宫,我已答复,你是否派人给她回话?”
“回了呀!次日就回了,”不知他为何这样问,许娇荷甚感疑惑,“怎么?莫非王爷反悔了?”
就猜这女人花样儿多,净了净手,梁东扬冷笑道:“当时我就说过,她可以入宫,但方氏不许去,你都已回复她,她今日等在半道儿上又问我一回,想为她母亲求情,不自量力!”
许娇荷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位表姑娘了,明明说不敢找王爷,才找她代为问话,她已问过,那边又去找,何必多此一举?
擦干之后,他不禁在琢磨,“看来她的婚事不能再耽搁,待母妃的寿辰一过,我就想法子将她嫁出去,省得她不死心。”
许娇荷喜欢简单的人,方悦容若是真对王爷有意,大可明说,她也不会拦阻,一切但凭王爷做主,实在没必要两面三刀,这般故作委屈,暗藏心思的姑娘,她真的喜欢不起来,仅剩的一点儿好感也被消磨,自此后,她再不会轻易相信方悦容的话!
转眼就到了冬月十二,安妃娘娘的寿诞日,尧帝在宫中大摆宫宴为她庆贺,众臣皆来参宴,梁东扬带着许娇荷与方悦容一道入宫,众人皆在议论,还以为这是豫王的侧妃,九皇子梁云星还打趣笑问,
“七哥何时纳了个貌美的侧妃,我居然都不晓得!”
旁人瞎猜也就罢了,他也跟着犯傻,走在前头的梁东扬侧眸睇他一眼,“我若纳妾,会不请你喝喜酒?”
这倒无可厚非,梁云星表示可以理解,“也有可能先尝尝滋味再负责嘛!”
微挑眉,梁东扬反讽笑道:“你倒是懂得不少,八成经常干这事儿!”
“才没有,我才十五,不着急!”这九皇子生来便是大眼睛,黑亮有神,一笑便如阳光般温暖,旁人都诧异这性格截然相反的两兄弟怎会这般对板,不过老九到底年纪小,对那只猫还是念念不忘,
“猫儿可有吃胖了些?”
这是自然,猫养在王府,总不可能将它喂瘦了,梁东扬劝他放一百个心,“你嫂嫂对它的关怀比对我都多,绝对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一提起来,梁云星就唉声叹气,”可怜那只小猫与我无缘呐!“
梁东扬是抢了他的猫,可也没亏待他啊!“少在那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还不是将我那蜜蜡扇坠儿给要走了,究竟是猫金贵还是老蜜蜡金贵?”
蜜蜡虽珍贵,那猫也是难得啊!“那我把蜜蜡还你,你把猫还我。”
拿走的东西岂有还回去的道理?梁东扬甩手不管,“问你嫂嫂要去,豆包儿现在归她,我做不了主儿。”
梁云星撇嘴轻嗤道:“七哥可真会找借口,为了一只猫拿老蜜蜡来换,看来七你还是很疼新嫂嫂的。”
梁东扬但笑不语,惹了美人怒,自是要想法子哄她开心,即便是时常把玩的老蜜蜡也忍痛割爱送给了老九,事实证明,还是不要轻易得罪女人,否则代价相当惨烈!
与此同时,许娇荷则先与方悦容一道去给安妃娘娘送贺礼,方悦容送的是她亲手做的一双绣着牡丹串珍珠珊瑚的流苏鞋,精美细致,安妃直夸她心灵手巧,心里却觉得这鞋子太过花枝招展,色泽也太艳了些,并不适合自己的年纪,且生辰送这个,总有些小家子气,到底只是个小家碧玉,见识不广,上不了台面,但看在她颇为用心的份儿还是要称赞的。
而许娇荷赠的则是梁东扬一早就准备好的,这些贺礼本可以不必当面拆开,但方悦容都拿了出来,当众给人瞧,这殿中坐的其他娘娘也都纷纷起哄,想看看安妃这儿媳妇到底送了什么。
她也不好扫众人的兴,只好让人将礼盒打开,坐上位的一位妃子一看盒中是一串琥珀手串,当即掩帕轻笑,“琥珀虽不便宜,但也不算什么稀罕物,豫王妃就拿这个做贺礼送给你母妃,未免太敷衍了些!”
这是许娇荷第二回入宫,原本并不认识这些宫妃,但方才进来时有留心宫女的称呼,好似是称之为琪贵妃,上回去英王府赴宴时,娇荷还曾听豫王说过,英王的母妃正是宫中的琪贵妃,英王三十出头的年纪,他母妃该是将近五十左右,但宫中的女人驻容有术,看着也就四十出头,应该就是她无疑。
既是英王的母妃,她说这话的意味可就再明显不过了,挑拨婆媳关系,不外如是!而众人也都摒气敛声,等着看豫王妃如何回应琪贵妃的刁难。
第28章毁了许娇荷!
幸好她提前看过这贺礼,且与琪贵妃有着同样的疑问,当时豫王解释过,她才放心的送来,立在殿中的她向着琪贵妃福了福身,镇定解释道:
“回贵妃娘娘的话,这手串看似是普通的黄色琥珀,实则是蓝珀,周围明暗不一,呈现的色泽也就不尽相同,母妃可将其对着亮处仔细瞧,会发现它能泛出幽蓝之光,十分罕见,是以才献于母妃。”
坐于她对面的嘉妃娘娘故作好奇的说想开开眼界,安妃遂命人将蓝珀递给她,她也仔细瞧了瞧,赞叹不已,“这蓝珀我也只是听闻,尚未见过,听说是南越国进贡了两条,皇上赏了皇后娘娘一串,另一串则在豫王大婚之际赏给了东扬,如今豫王妃拿来进献再正常不过,看来皇上还是最疼老七啊!”
琪贵妃闻听此言自是不悦,也不好变脸,倒显得自个儿多没见识似的,心想不就是一条蓝珀嘛!还不是物以稀为贵,被人捧的罢了!再者说,嘉妃就是想拿此事来气她,她可不能让这种人如愿,反过来挑拨,
“那就要看看云星将来大婚之际,皇上会送什么给他,会否给他封王爵咯!”
以为她会攀比吗?琪贵妃的算盘还真就打错了,嘉妃是个明白人,不会奢求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
“儿子的斤两,做母妃的最是了解不过,我们云星啊!没有旁的爱好,就喜欢附庸风雅,对那些乐器啊木雕啊特别感兴趣,起初我也管过,奈何管不住,后来也就看开了,龙生九子各有所好,他天生不是那块好料,我也就懒得雕琢,只要他平安康健即可。”
安妃不由笑赞,“还是妹妹想得通透,老九有你这样宽容的母亲当真是他的福分。”遂又招呼儿媳坐下,“娇荷不必介怀,贺礼不在轻重,心意到了即可,做娘的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