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梁东扬归来之际,见她这般蒙头睡着,便问清歌是何情形,清歌无助摇头,“王妃不肯进食,连水也不肯喝,也不肯跟奴婢说话。”

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梁东扬这才来到床畔坐下,而许娇荷一直翻身朝里躺着,一动不动,候了许久,他才开口,

“我晓得你没睡着,就不要再假装了。”

眼皮微动,瞬间有清泪落下,她也不敢抬手擦,依旧默忍着,直至他扶住她肩膀,强势的将她放平,她才躲无可躲,泪流满面的隐忍模样瞬间映入他眼底,灼灼烫人心!

而她依旧紧闭着眼,不愿睁开,总觉得没脸见他!

即使她不说话,他似乎也能感受到她那压抑无助的情绪,流淌在两人周围,渐渐将他环绕,他的心仿似被什么压迫一般,越来越紧,快要窒息!但也深知自己欠她一个解释,否则她这般心细之人怕是又会胡思乱想,

“那会子的确是我太冲动,不该说那样伤你心的话,后来卫瑜跟我解释了原委,我才晓得你是中了明义的招,立即又赶回去找你,并没有丢弃你不管,你莫难过,也别恨我。”

出了这样的事,是她自个儿失误,哪还敢怨天尤人,“妾身大意,才会掉入陷阱,那样的情形,换成是谁都会误解,此乃人之常情,妾身失仪,丢了豫王府的脸面,王爷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我哪还有脸怪罪王爷?”

她没与他倾诉委屈,只认为自己失仪,这样的担惊受怕更令他心疼,也晓得她害怕什么,温声安慰道:“罪魁祸首是明义,是他生了歹心,你乃受害者,千万莫要自责!”

话虽如此,可她的衣裳终是被人扒了一半儿,肩膀被人瞧了去,再面对豫王时,许娇荷只觉自己不够洁净,勉强撑起身子,跪在帐中,

“当时中了药,我反抗不得,被明义拽了外裳,肩膀被他瞧见,妾身有罪,德行有亏,不配再做王爷的妃子,还请王爷休了妾身,以保豫王府的清誉!”

这话着实惊了梁东扬,怜惜的同时,又有一丝说不出的怅然,“休书对女人而言意味着什么,你真的明白吗?一旦被休,这个女人的一生就等于毁了!”

她当然晓得,前世正是害怕被休弃,她才苦求明义不要写休书,然而明义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自尽,这一世,竟又不得已走上这条路,她没得选择啊!

“我不想赖在王府,让王爷为难,也许你会念在夫妻之恩上,留我在此,可我被人看过肩膀,即便没有发生什么,清誉也没了,这事儿定然会在王爷心中留下一根刺,与其两个人都痛苦,还不如我离开,这样你也不必被人嘲笑。”

原是怕他会介意,顾全王府的名誉,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梁东扬遂解释道:“我已将消息严加封锁,不会有人乱嚼舌根,明义那个畜生我也会处置,不会有后顾之忧,我不是那种死要面子的男人,是非还是分得清的,不会因为这个对你有什么芥蒂,对你还会和往常一样好,你大可放心。”

即便他说不介意,她自己也无法真的释怀,“原谅我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配做你的女人!”

“所以就让我休了你,然后呢?你就此离开豫王府吗?”深呼一口气,梁东扬忽觉心里堵得慌,

“许娇荷,我们已成亲两个月,这两个多月一直朝夕相处,难道你对我,至今没有一丝感情?说离开就离开,你真的舍得,不会难过吗?”

未料豫王会这么问,许娇荷一时无言,噙着泪无措的紧掐着自己的手指,“妾身……妾身没资格谈论这些。”

自始至终,她都不敢抬首望着他,一直逃避,不敢面对,正想再次请求,忽被他揽腰带入怀中,强有力的臂膀禁锢着她,任她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你不愿说,或者你心里没我,都无妨,我不像你那么胆小,瞻前顾后,我只知道人应该遵从自己的本心,娶你之时,的确是因为道士说你能解我的病厄,才会选择抢亲,起初没什么感情,但如今已相处许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我了解你的为人,也欣赏你的品行,是以绝不会肤浅的因为这件小事而嫌弃你,明义之所以动你,正是因为我想法子让父皇夺了他的世子之位,他才会怀恨在心,设法报复,归根究底,还是我连累了你,真不是你的错,不要把旁人的错归咎到自己身上,那样痛苦的不止是你,连我也会内疚。”

然而她所期许的,并不是那份愧疚,“不要再自欺欺人,即便明义的事可以揭过去,可卫瑜呢?

其实你内心深处还是会认为我和卫瑜有什么,尽管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可这误会丛生,怎么也洗不清,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再跟你解释,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清白,总是跟人揪扯不清,哪有资格做你的妻子!”

“你还不懂我的心思吗?我承认,我不信任他,但我信任你,那会子之所以失控说出那种话,还不是因为在乎你!”

这一句在乎,着实出乎她的意料,震惊的许娇荷缓缓抬首,难以置信的望向他,甚至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听错了,梁东扬居然会跟她说这样的话?他关心她,送她各种东西,对她也足够温柔,但却从未说过在乎她的话!

而他面对她直视的目光并不心虚,直截了当的继续说下去,

“突然看到那一幕时的确接受不了,甚至忘了思索这当中的蹊跷。静下心来之后再回想,我就知道自己错怪了你,娇荷,是我的错,狠言冷语伤了你的心,希望你能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不要因此而将我拒之千里,我不想休妻,不想失去你!”

为证情意,他以吻来明志,希望她能感受到他对她的在乎,可是此刻的许娇荷最怕这亲密的接触,才触碰到唇就吓得直推拒,联想到被明义欺负的画面,她格外抗拒,一直在挣扎,

梁东扬能明显感受到她浑身僵硬,甚至在控制不住的发颤,似是很害怕,便不再那么激烈,逐渐缓和下来,改以柔吻来抚慰她恐惧胆怯的心,既然说什么她都不听,那他只好用这种方式,希望她能感受到这份诚挚。

后来她终于不再挣扎推拒,但他的手指抚上她脸颊时触到了一丝湿润,发觉她仍在落泪,梁东扬终是松开了她,

“娇荷,你还是不信我?”精明如他,此刻竟有些看不通透,她这泪水是为何而流,觉得他在欺负她所以委屈吗?

“王爷,我不是不信你,只是觉得自己,背负太多的情债,不似普通姑娘那般纯粹,实在是配不上你。”

恍然想起当初道士的批言,说他命定的妻子命犯桃花,心洁无暇,对比如今,倒还真是对上了,只是不知那后两句是否能应。不过这是后话,现下他必须先将她安抚,

“切莫妄自菲薄,你与我相处甚久,应该明白我是个果断的人,倘若我真的无法接受,自会明言将你送走,没必要留你在我身边膈应自己,我真的不在乎那些,也相信你心中没有卫瑜,他再怎么有心,也只是一厢情愿罢了!

此事你不必再想,安心休养,其他的交给我便是,明义那个人渣,我定会抓到他给你报仇!”

好言哄劝了许久,她才安定下来,梁东扬动作轻缓的扶她躺下,嘱咐她好生休息,

“你再睡会儿,待会儿晚膳送来时我再唤你。”

眼见他似乎准备起身,许娇荷下意识的抓住他的手,紧张的盯着他,梁东扬回眸笑望着她,反手覆住她手背,“只是想去给你倒杯茶,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莫怕。”

温和的声调似和煦的暖风,柔柔洒洒的吹进她心扉,轻缓的抚平她的紧张和忧虑,看得她内心一暖,忽然又热泪盈眶,梁东扬见状,忙抬指为她拭去泪水,她却破涕为笑,

“我没事,只是……有些感动,许久都没人对我这么好!”

感觉到泪水又要涌出,她赶忙用手背抹去,不希望豫王再为她担忧。拍了拍她的手,温雅一笑以示安慰,梁东扬这才到桌边为她斟了杯茶端过来。

半撑着身子躺下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复又躺下歇着,而他就坐在床畔,静静的陪着她。

她虽喜欢这样的场景,但总会担心这样会耽误他,“王爷若是有事可以先离开,不必管我。”

得!老毛病又犯了,梁东扬实在忍不住,摇头叹息着提醒她,“娇荷,你的长处是善解人意,但你的短处是太善解人意,这样会过得很辛苦,我不希望你顾忌太多的事。

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下属,其实不必总是为我考虑,女人跟自己的夫君撒娇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想让我陪你时尽管说,我自会掂量着来,你无需顾虑。”

指节就这般被他来回轻抚着,温热而细腻的触感,她竟有些喜欢,感激的点点头,终于安心的闭上眸子,她的确是倦了,好在心结已解,无忧虑便可很快入眠。

梁东扬看似闲坐着,实则并不安生,不断的思索着前因后果,力求理清这当中的原委。

尚未琢磨出个所以然来,清歌慢步进来,悄声禀报,说是德望在外头候着,有事求见。

梁东扬这才将许娇荷的手轻轻放下,而后起身理了理衣袍,未免吵到她,便没在外屋,直接到了院中的凉亭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