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上一世,被休之际,她觉得人生无望,决然赴死,这一世,幸福了短短半年,又是这样的结果,老天既然不想让她幸福,又何苦给她美好的经历,让她误以为今生有好报,觅得如意郎,实则不过是一场利用!

接下来他们的话,她已无心去听,依稀听到有人离去的脚步声,似是那道士,心神俱伤的她,什么规矩都不在乎了,也不怕豫王知情会如何,直接从水缸中跨出来,全身湿淋淋的,浑浑噩噩的往外走,是水是泪,她已分不清,只觉心痛至麻木,什么都不愿再想,生怕下一刻承受不住会炸裂!

彼时梁东扬还在书房内,听到动静透窗望去,竟见许娇荷发裳尽湿,自南边路过,登时惊心……

“娇荷?”

惊诧的他当即出了书房跑至她身边,看着地上的水迹这才恍然,“你……你怎么在水缸里?”

他那慌张失措的模样落在许娇荷眼中甚是可笑,“王爷怕什么?怕我听到你们的谈话?不好意思,还真的听到了!”

她为何会在这儿,为何偷听,梁东扬已然无心去计较,只知道今日有风,她这般湿透衣衫站在外头必定会着凉,忙去拉她,

“跟我进来,到屋里暖暖,我让你给你准备干净衣裳。”

然而她却往后退着不肯跟他进去,与他对视的目光已然失去神采,冷若冰霜,“我听到了王爷的秘密,你不应该杀我灭口吗?”

实则对梁东扬而言,这意外未尝不是最好的结果,反倒令愧疚的他终有一丝释然,“其实昨晚我有想过跟你解释清楚,但又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误会,是以犹豫没明言,今日被你听到,大约是天意,既然上苍如此安排,那我就遵从,娇荷,我只希望你不要怪我当初娶你的原因,珍惜当下。”

如此谈定的解释着,许娇荷不得不佩服他的应变能力,“豫王真是胆识过人,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想了想,她又笑了,“其实不怪你撒谎,只怪我太天真易骗,说什么我都信,以为人间自有真情在,以为你真的不在乎我被别人欺负,被人看过肩膀,以为你真的爱上了我!

今日才明白,不过是因为你觉得我对你有利用价值,能助你夺位,你才会假装不在乎,愿意留我在你身边!”

被一棒子打死的梁东扬顿感心塞,忍不住近前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除却孩子这件事,其他的我没有骗过你!”

她却步步后退,不允许他接近,眼中尽是厌恶与防备,“真相已然揭开,你还想继续哄骗?”

“娇荷,你冷静点儿,浑身湿透又一直吹风会得风寒,先进去泡个热水澡,换身衣裳我们再说好吗?”

只可惜得知真相的她已然崩溃,连声音都沙哑,痛心嘶吼,“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这个王妃我不稀罕做,我要离开豫王府,你休了我吧!”

休字再次重伤他的心,但他也知道她是对他太过失望才会说出这样的狠话,他实不该计较,仍旧耐着性子好言劝慰,“不要说这些赌气话,等你换身衣裳我再跟你解释!”

所谓的解释,不过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圆谎,她早已听够了,疲惫了!

“梁东扬,你对我好的时候我当了真,也付出了同样的真心去待你,可你只是在利用玩弄我的感情,根本不曾爱过我,你知道那种发现自己被耍弄的绝望感吗?你不懂,因为你从来不曾认真过!”

这样想当然的将他否认,他无法接受,“我有!成亲的目的虽然不纯,但婚后已渐渐被你打动,我对你的感情和承诺都是真心实意的,没有骗你,请你相信我!”

以往她听到这种话必会十分感动,信以为真,而今再听,不会再动容,唯一的感觉就是可笑,

“真心实意?说假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你若是对我真心,又为何因为道士的一句话就不许我要孩子?

成亲之初可以说是没感情才如此,你说现在已有真心,所谓的真心就是回回完事儿后给我喝避子汤?”

“以后会有的,我也不是一辈子都不让你生,只是等几年而已!”此刻他十分渴望她的理解,而她已然死心,冷漠的收回对他的信任,

“几年是多久?皇上龙体康健,还能活个几十年,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再喝几十年的避子汤?”一想起那汤药,她就痛心疾首,

“你以为那是白水吗?喝多伤身你都不知道还是根本不在乎?往后即便停药,我也很可能永远都怀不上孩子你懂不懂?”

他还真不知道,“当时大夫说剂量很小,且同时配有食补,不会伤身,说停药之后就能怀上。”

说得可真轻巧啊!许娇荷只恨自己怎么就瞎了眼爱上这么一个男人!

“所以你就放心大胆的让我喝,反正伤的是我的身子又不是你的,即便我真的怀不了,将来你还会娶旁的女人为你生孩子,而我不过就是你踏上皇位的垫脚石罢了!”

“不是你想得那样,娇荷,跟我进去,我会慢慢跟你解释!”心疼她着凉,梁东扬再次伸手去拉她……

她却使劲儿往后挣,不许他碰,许是浸过水的她手太湿滑,梁东扬没能拉紧,竟令她挣脱开来,一个趔趄倒向后方,瞬时撞向身后的大树,本就头昏脑涨的她被这么一撞,瞬间晕了过去!

吓得梁东扬赶紧俯身去唤,不听应声,迅速将她抱起,这会儿再回寝房有些晚,他只能先将她抱至书房,命丫鬟们帮她褪去湿衣,擦干净换上中衣,而后放入被窝中拿汤婆子来暖着,

大夫来后检查伤势说是无甚大碍,可能是忧思过度才会晕厥,未免风寒,又开了药预防着。

丫鬟们熬药的档口,梁东扬坐于床畔,一直握着她的手,她那苍白的面容映入眼帘格外剜心,若不是因为他欺瞒,她又怎至于如此狼狈?

躲在水缸偷听他说话,这些他都可以不计较,终究是他欺瞒利用在先,他无可辩解,但还是想告诉她,

“利用是真,喜欢也是真,孩子的事儿,是我对不起你,我不会再让你喝避子汤那种伤身子的药,会找旁的法子避孕,娇荷,你莫恨我!

我是皇子,自是要争皇位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当初才会听信道长之言,也许这也算是一种注定的缘分,从利用到喜欢,我终是没能躲过天意,对你渐渐动了心,相守至今不容易,你能不能原谅我,再相信我一次?”

明知昏迷的她可能听不到,他还是想把心里话说出来,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心中的愧疚,为了皇位,不管做什么他都觉得理所应当,可看到许娇荷知晓真相后如此难过,他再也无法心安理得的去按照之前的路去走,只因不想看到她伤心绝望的眼神,

守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她醒来,外头又有小厮来报,说是常信请他去一趟明英山庄,有要事相商。

不得已之下,梁东扬只得先离开,临走前嘱咐丫鬟们照顾好王妃。

他走后没多久,许娇荷悠悠醒转,清歌也在书房伺候着,心疼的哭劝主子,

“您心里难过只管与奴婢说,千万不要做些伤害自己的事啊!奴婢瞧着心里头难受!”

出乎意料的,主子没哭没闹,面色异常平静,不管说什么她都不接腔,眼神看似无波却空洞,在更衣梳妆之后,她终于开了口,让她回寝房取东西。

“前些日子找高僧开过光的那条青金石珠串,你帮我拿过来。”

清歌不明其意,“主子这会儿要珠串作甚?”

“觉得最近很不顺畅,想戴上辟邪。”

那些首饰皆锁在匣中,只有清歌有钥匙,主子既交代,她理该去办,而后许娇荷又差其他两个丫鬟各自去办事。

丫鬟们看主子说话温和平静,没什么异常,便都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