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孟抿唇,羞愧的低下头:“他这个性格天生的,跟我没关系,可能是遗传的他爷爷吧。”
老人家眯起眼微微笑了。
硬汉老孟难得局促,尴尬地苦笑道:“年轻的时候不懂事,现在真是没什么脸和叔叔你说话。”
老人家拍拍老孟的肩膀,温和说:“你现在带宁宁搬过来住了,你爸爸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安安稳稳过日子比什么都好,过去的就过去了吧。”
“爷爷,哥哥收拾好东西了,我们可以出发啦!”
雪竹从孟屿宁房间跑出了兴冲冲地说。
老人家闻言扶着膝盖站起来:“好,回去跟你爸妈说个再见,我们就出发。”
宋燕萍嘱咐了几句雪竹,让她别忘了每个周末让奶奶带她坐车去琴行学琴,雪竹满口答应,对她来说去琴行学琴的那几个小时压根不算什么,在家每天被逼着练琴才是她不喜欢钢琴的最主要原因。
对雪竹来说,往爷爷家出发的这段准备过程,是最开心的。
就像是学校组织春游,前一天准备零食的过程,或是星期五下午放学,飞奔回家的过程,此时心中的激动和期待就会被扩张到无限大。
爷爷是因为退休工资的事才过来的,他们先是跟着爷爷去了趟人社局,老人家办事的时候,雪竹就和孟屿宁坐在大厅里等,期间雪竹左看看右瞅瞅,嘴巴一刻也不停,看到什么都要拉着孟屿宁的袖子跟他说,正说得兴起,孟屿宁突然一把捂住了雪竹的嘴。
“安静点好不好?”
雪竹掰开他的手,说:“我今天太开心了,安静不下来。”
孟屿宁:“……”
幸好爷爷办事比较快,不一会儿就能走了。
坐上去爷爷家的大巴,雪竹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她有点晕车,随着大巴的路程行驶,车窗外的景色渐渐平坦开阔起来,而公路也越来越颠簸。
治疗晕车的最好办法就是睡觉。
雪竹坐在爷爷腿上,老人家身子骨很瘦,雪竹靠着爷爷的胸膛,车子每颠簸一下,贴脸的地方都会被爷爷硬邦邦的胸前骨磕一下,好在爷爷轻轻抚她的头,即使睡眠条件艰苦,她仍是很快睡了过去。
孟屿宁坐在窗边,手扶着下巴,看着田地和天空相交,平旷的地势偶有起伏,像条波浪线般掠过眼,呼啸而过的风剐蹭着耳畔,吹去因车内太过闷热的温度起的汗。
“宁宁困了吗?困了就也睡会儿,到了我叫你。”爷爷说。
“好。”
此时负责收车费的中年女人正操着一口方言催促乘客交钱:“有零钱的拿零钱啊,一百的找不开,不收硬币只收票子。”
这么吵,两个孩子居然也睡得这么熟。
老人家心想。
一觉醒来就到家了。
爷爷家是栋两层的自建房,房子前种着辣椒和青菜,围着圈篱笆,奶奶养的母鸡们绕着篱笆外优雅的散步,对菜园子里的植物们鸡视眈眈。
中午的时候奶奶做了一桌好菜,每道菜都是雪竹爱吃的,奶奶特意杀了一只鸡,还买了条大草鱼,丰盛至极。
餐桌上,奶奶的第一句话是:“小竹瘦了,要多吃点啊,来吃个大鸡腿,宁宁也瘦,也吃一个。”
第二句话是:“哎哟你们这些在城里长大的小孩怎么都这么瘦,多吃点。”
后果就是吃太多导致到下午两三点时肚子里的东西还没消化。
上午睡过一觉的雪竹到午觉时间仍是精神充沛,爷爷奶奶就不行了,两个老人家躺在凉席上,手中蒲扇往肚皮上一下一下地拍,在太阳最毒辣的午后,迎着热烈的空气睡了过去。
孟屿宁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由于连着屋顶,开风扇也没用,正在凉席上辗转反侧。
热得甚至想把上衣脱了,跟他爸一样光着膀子算了。
好在雪竹这时候跑上楼叫他出去玩。
少年下楼的时候,脸已经被热得粉红。
雪竹还是第一次看到哥哥热成这么狼狈的样子。
两个人来到后院,雪竹两手抓着压水井的杠杆,整个人往下用力跳,水流从前端管口哗啦流出。
孟屿宁洗了个脸,雪竹累得不行,也出汗了。
井水冰凉凉的,热气瞬间消散,孟屿宁用井水将毛巾打湿,拧干给雪竹擦脸,给她细心擦了脸和脖子还有手臂,最后说:“把身上也擦一下,你自己擦。”
“哦。”
等都收拾好,雪竹从后院的储物小房里推出了爷爷的自行车。
老式自行车的车座太高,对小孩来说有一定风险,即使爸爸早先就教过雪竹骑车,她还是不敢骑爷爷的自行车。
孟屿宁个子高腿也长,肯定行的。
自行车沿着还未修好的柏油路慢慢地骑,雪竹坐在后座,抓着哥哥的衣服,不住地催促:“骑快点!”
她总嫌不够快,孟屿宁干脆将车骑上了一个陡度不高的小山坡,让雪竹抓紧他,接着一踩踏板,沿着另一边的风逆行,越骑越快,衣服的肥皂香顺着风刮进雪竹的鼻子,少年不算宽厚的背,替她挡住了迎面的浓浓骄阳,也撑起了这个被风吹过的夏天。
往返几回后又到了傍晚,向西的太阳慵懒下来,喊累了的雪竹坐在山坡上看着“咸蛋黄”缓缓沉入天际的尽头。
她看了眼身边的孟屿宁。
哥哥没嫌身下的杂草硌,因为累极躺着一动不动,闭着眼的样子安静懒散。汗水从鬓角顺着少年的脖颈滑入削瘦的锁骨,即使现在汗水涔涔,他也依旧是干净的。
下颌线轮廓已经初见成熟的棱角,不再是漂亮圆润的孩子模样,俊朗秀颖的少年正一点点变化着五官和气质,雪竹看着他,哥哥似乎还是那个样子,可每天好像又会是一副新的模样。
“你说要看太阳下山我才背你上来的,”孟屿宁微睁开眼,笑着将她的下巴掰正,用下巴指向远处天空,“太阳在天上,不在我脸上。”
雪竹抱着膝盖。
她此时似乎体会到了爷奶奶为什么爱坐在摇椅上发呆,什么也不做,只是任由阳光落满白头,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这样舒服的沉默,哪怕在浪费人生也觉得有趣至极。
“小竹!宁宁!回家吃饭了!”
拿着炒勺的奶奶站在大门口,朝向夕阳喊道。
“诶!来了!”
夕阳远远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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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作话不说点什么感觉这文就更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