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秋沉默了片刻, 想到月晨的话,很快猜到自己应当是在觉醒记忆。
只是
这个记忆觉醒的,未免也有些太过于真实。
阮秋秋苦笑一声, 感觉手脚冻的有些发麻。
她没继续在外面发愣,而是迈着双腿, 轻轻推开了木门。
一股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山洞里静悄悄的, 渊诀不在, 只有燃木安静的散发着柔软的光。
阮秋秋走进“主卧”,在斜斜靠着兽皮帘子的地方, 看到了熟悉的木制轮椅。
她把手里的篮子放在石桌上, 恍惚意识到, 在那个她曾经死亡的过去里,今天是他们打算逃亡的前一天傍晚。
而那个温柔的帮着他们制作柳木轮椅的如意奶奶, 已经在三天前,体内魔蛊发作, 和深爱她的莫爷爷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了。
因为担心连累小鱼他们,她便和渊诀商量了,处理完如意奶奶他们的后事, 便先由他带着小鱼他们离开。
阮秋秋看着婚床上简单打包好的小背包和兽皮袋, 喉间酸涩之时、又忍不住轻轻弯起了唇。
她其实是一个挺明白的人,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哪怕隔了一个轮回, 再次回到曾经痛苦的记忆里, 她也不曾为了和那头狼一起逃亡而感到后悔, 甚至, 还觉得有点儿浪漫。
阮秋秋无力的抵了抵额头,深刻的觉得自己八成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她尝试了好几次, 看能不能从这份沉重的记忆中挣脱出来,但每次距离快要醒来时,都像被一股力量完全压制住,让她没有办法完全脱离出来。
又试了几次,除了让自己的头越来越痛之外,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阮秋秋干脆放弃。
如果她猜的没错,或许等到她在记忆里死去了,便能醒来。
阮秋秋揉了揉额头,她虽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可也许是处于自我防护,脑海里那些过于痛苦的记忆就像蒙着一层面纱,让她根本不愿意去细想。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陷入这个像幻觉一样的世界里,强制觉醒记忆。
阮秋秋坐在婚床上,揉了揉发晕的额头,想着晚上就要走,干脆把婚床也收拾了。
她这么想着,便也没有再犹豫,撩开了婚床上铺着的兽皮垫。
青色的暖石床露了出来,阮秋秋隐约看到了上面似乎刻着一些什么。
心底有些疑惑,阮秋秋用力掀开了全部的兽皮垫,果然在暖石床上发现了刻痕。
视线紧紧落在石面上,阮秋秋看到了一只丑丑的狼和一个似乎穿着兽皮裙的长发小人。
阮秋秋“”
心底涌起一些奇怪的感觉,阮秋秋将兽皮垫叠好,干脆跪坐在暖石床上,指尖划过那些清晰的刻痕,看清了石床上的那些画。
一副连着一副,很多,却又很工整,一点一点的描绘,似乎记录了很多事。
阮秋秋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些画是大灰狼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刻上去的。
该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这头狼一直在做这种幼稚的事吧
她双眼亮晶晶的,指尖划过第一幅画的最不好看的图,心里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那儿是一只缺了左腿的大狼,在那头三角眼超凶的狼身边,站在一个穿着兽皮裙的小人。
合理猜测,那个人就是她了。
阮秋秋轻笑了下,有些忍俊不禁。
所以这头狼是什么时候开始记录的,之前一直一副高冷的样子,她还以为他讨厌她。
指腹慢慢往下,视线温柔的滑过第二幅第三幅,一路记录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连许多她不记得的细节也全都刻了下来。
详细到,似乎是渊某狼生怕自己忘记了什么细节。
仔细到,似乎是那头狼一点一滴、诉不清没有勇气的爱意。
阮秋秋一路看下来,当发现中间居然还有几幅图是一个瘸腿有尾巴和耳朵的大人压着另一个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安稳的小人的时候,脸色变得有些精彩。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和这头狼用这样的姿势亲亲过。
所以
她好像找到了渊诀偷亲的石锤。
还真是石锤。
整张石床几乎被渊诀完全刻满了,但阮秋秋还是注意到,在靠近石床尾巴的地方,有一副小小的画。
上面除了她和渊某狼外,还有好几只小狼崽子。
但那头狼明显不知道人和狼之间是如何创造崽崽的,居然画了一头从蛋壳里钻出来狼崽。
阮秋秋弯着眉眼,有些哭笑不得。
但当所有的画看完,想到他们注定不圆满的过去,阮秋秋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心脏有些抽痛,犹豫了许久,还是沉默着将兽皮垫又铺了回去,用还没完全燃尽的燃木做好了饭。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渊诀没有让她等很久,在天快完全黑下来之前,踩着一地雨雪回到了山洞里。
“夫人。”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低哑声音响起,阮秋秋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山洞口的渊某狼,“狼回来了。”
过去没有绿月棉,他还穿着那件她给他做的红色长袍,容貌俊美,额上有疤,一双狭长的猩红色血瞳,手里一根木棍,漆黑的长发上流淌下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