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夫人的和离书是今早拿到的,由临安府衙门的官差,当着俞家上下所有人的面,亲自交送到她的手上。俞老爷觉得这是个耻辱,奇耻大辱在他俞家的观念里就不存在和离一说,要走就是休妻,是由他来休妻,再给定个为世人所耻的罪名,让被休之妻永世抬不起头来。
可没想到和离真就和成了,在刑部的打压下,他不得不点这个头,否则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业就有可能被查封。
他可不敢保证所得的每一笔钱财都是干净的,反而他心里明白,家中七成以上的钱财都是不义之财,是禁不起推敲的。所以他只能把这口气给咽了,豁出去自己的脸面来保全这些钱财,也保全家中剩下的几个小妾和庶女。
但他也不是一点要求都没提,他提的是让海夫人净身出户。别说带走俞家的东西,就是当初从海家带过来的嫁妆,也别想拿走一点,所有房地契也必须改成他的名字。包括给璇玑备的嫁妆,也必须全部上缴,一丁点儿都不可以带出俞府。
所以这会儿的海夫人和俞璇玑就一人一只包袱往外走,经过俞老爷时,两人谁都没给一个眼神,就好像这个人不存在一般,一心只想着赶紧走出这座府门。
俞老爷觉得受到了侮辱,再加上刚被喷了一脸血,又觉得晦气又担心宠爱的小妾,以至于一看到这娘俩当时就火了“你们手里拿的是什么偷我俞家何物都给我站住”
海夫人和俞璇玑站下了,俞璇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的父亲,“我们拿的只是衣裳,多余的一样没有,钱财更是分文没动,父亲到底要怎样”
“哼你说是衣裳就是衣裳了鬼知道你们的衣裳里有没有藏我俞家的银子。”他大手一挥,“来人那,给我搜先搜包袱再搜身,给我搜仔细了,脖子上耳朵上头发上,但凡有一丁点儿能藏东西的地方,都给我搜一遍”
一听他这话,立即有两个婆子上前,夺过母女二人手中的包袱就开始翻找。
海夫人气得脸都变了色,俞璇玑还想跟他父亲理论,却被海夫人给拦了一下,“不用同他说什么,咱们且再忍这最后一次,只要走出了这个门,以后的日子就光明了。”
俞老爷听了这话当时就笑了,“光明我呸贱妇,你以为你能有多光明没了我俞家庇佑,就凭你们娘俩,身无分文能有多光明不如我给你们指条路,到外城的花柳巷子里去吧,只有那里能收留身无分文的女人,多陪男人睡几觉,银子慢慢就有了,干得年头多了还能攒下来些,最适合你们这种贱人。”
“俞昌文”海夫人猛地冲上前,一把将面前这个一脸血的男人推出去老远,她气得崩溃大骂“你还是不是个人了你骂我也就算了,璇玑她是你的骨肉,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能如此羞辱她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父亲”
俞璇玑心疼母亲,也怕她父亲浑劲儿上来动手打人,赶紧就上前去劝“母亲别说了,我们走,包袱也不要了,咱们现在就走。”
“你想得美”俞老爷大吼,“搜身还等什么呢给我过来搜身”
两个婆子腾不出手,边上直接冲过来两个小厮。海夫人身边的冯嬷嬷、就是那天晚上到将军府去传话的那位不干了,一伸手就把那两个小厮给拦了下来,“谁再敢往前一步,老婆子今儿就跟他拼命除非你们把我打死在这儿,但凡打不死,出了这个门我就去告状,告前刑部六品主事俞昌文杀人之罪”
冯嬷嬷一句杀人之罪喊出来,俞昌文立即就变了脸,“疯婆子,说什么疯话来人,把她给我拿下,抓起来捆到柴房去不不能去柴房,咱们马上就要搬家了。就捆到马车里,跟着咱们到新宅,我要亲自审问。”
“你敢”海夫人死死抓着冯嬷嬷,“她是我的陪嫁,是我们海家的仆人,身契都放在海家呢你们俞家有什么理由拿人俞昌文,说你有杀人之罪你还不认吗这座府里又何止你手上有人命,就你那个整日里争宠撒泼的小妾,从她屋里抬出去的死人都有多少个了你要是禁得起告,今儿就往死里作贱我们母女,你要禁不起告,就给我老实眯着,别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