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如刀,刀刀割喉咙,老夫人像宝一样供着的护身婆子,眨眼工夫就没了四个。
君桃吓得一顿怪叫,却还没忘了逃,抱着自己的包袱就往前跑。可惜没跑几步就被计夺给揪了回来,还顺手封了穴道,直接又给扔回到马车里。
那死里逃生的车夫一见了计夺立即就跪下磕头,倒也不慌不怕,说话还有条有理“没想到竟是四小姐身边的人救了奴才一命,奴才多谢计小哥,奴才给您磕头。”
三个头磕下去,计夺已经坐在马车里了,开口对他说“行了,咱们回府。”
车夫看了一眼地下的那些个尸体,想说点什么,可见计夺没有要处理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话,赶车就往回走。
只是在进了外城快到内城城门时,颇有几分感慨地跟计夺说道“计小哥,我可能不好再往前送了。老夫人今日派出去那么些人去追君桃姑娘,想必是主仆之间翻了脸,一个要跑,一个要杀。该着我倒霉出了这趟车,也成了吃瓜烙儿的。本来这条命肯定得丢了,幸得计小哥出手救了一命,这才活了下来。但活是活了,夜家却是绝不能再回了,否则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命还得再丢。我就再往前送一程,到了城门口小哥自己赶车回府,我这就逃命去了。”
计夺都听笑了,“逃你往哪儿逃你看看这丫鬟,逃命之前攒了那么多银子和首饰,这才叫逃命。你呢你身上有多少银钱你是逃命还是送命再者,夜家的车夫都是死契奴才吧身契都没有,你还想跑”
那车夫也无奈,“这些我都明白,可这不是没有办法了么,老夫人是不会放过我的,早晚得想办法弄死我。与其整日里提心吊胆等着被人弄死,还不跑出去拼一把,兴许还能活着。”
计夺再问“这么多年了,对夜家就没有点感情说走就走了”再瞅瞅这车夫挺得溜直的身板,琢磨着猜测,“进过军营的吧”
车夫点头,“计小哥看出来了呵呵,我十三岁被卖到夜家为奴,来了就去马棚喂马。十五岁那年春日里,大老爷回家省亲,跟着回来的马童病死了,临走时就顺手把我给带了上。从此我就跟着大老爷进了军营,一开始是给大老爷喂马刷马,后来就给营里喂马刷马。我小时候还学过打马掌的手艺,他们说我打得比外面的大师傅还要好,大营里的马全都排着队让我钉掌,我就这么的在军营里待了七八年,直到大老爷没了”
他说到这里还抹了一把眼泪,“大老爷没了,我就又回到夜家继续喂马。现在想想,那七八年的日子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现在梦醒了,就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可能我就没跟着大老爷出去过吧那些经历是被梦魇住了。”
他不好意思地摆摆手,“瞧我,一说就多,计小哥别见怪。快就城门了,我这就走,小哥出来赶车吧”
计夺摇头,在车厢里坐着没动,“只管赶你的车,一直赶到府门口。若有人问起你为何带着我回来,你就说你被计家的小哥相中了,要过去做车夫。老夫人若有疑议,就让她去找我说话。她若强行处置你也不怕,我反正天天在府里,随时都能把你捞回来。这事儿我会记得跟我妹妹和姑姑都说一声,嗯,也会跟四小姐说。如果四小姐也缺个车夫,那么恭喜你,今后的日子就有着落了。”
车夫很高兴,马鞭子甩得啪啪响。四小姐如今是府里最厉害的角色,连老夫人都要惧其三分,这是全府上下都知道的事。如果以后真的能跟着四小姐,他真的就不用怕老夫人了。
当然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曾经跟着大将军那么多年,心里早就把大将军认定成自己唯一的主子。虽然身契还在夜府,可在他心里,主子就只有大将军一个。
如今大将军不在了,那么他能为大将军最疼爱的小女儿做事,也是一样的。
他对计夺说“我叫周商,多谢计小哥替我说话。今日您对我本就有大恩,如今又愿意替我引荐,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不如今后我每月的俸禄都分给你一半,一直分到我老了我死了,行吗”
计夺失笑,“用不着,我不缺银子。”
车帘子放下来,车厢里的人不再说话。周商摇摇头,只觉这计小哥性子也是怪,但据说这是泉州计氏的人,来头可太大了。四小姐真厉害,身边竟有三位计奴,未来不可估量啊
将军府福禄院儿,夜老夫人的右眼皮子一直跳一直跳,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她就觉得这么个跳法不是好事。
出去劫人的婆子一直也没回来,她算计着路程,就觉着也该回来了,怎么还没动静呢
于是又派了个婆子到门口去打听,结果那婆子回来就说“老夫人,可能是出事了。咱们的人一个都没回来,可是门房却看到四小姐身边的计夺,拎着昏迷不醒的君桃回了府,直奔西院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