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离渊笑笑,“你妹妹的一分魂魄。”
“我妹妹的一分魂魄”夜飞玉起初没明白这话,可也就是一个转念的工夫,他立即就明白了师离渊的意思。大骇之余完全不敢相信真如他所想那般,便又追着问了一遍“一分魂魄,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又是什么意思”
师离渊说“字面上的意思。你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需要本尊说得太明白,你心里应该有数。阿言是个念亲情的孩子,她始终觉得家里人待她都很好,母亲会给她包饺子,哥哥姐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站到她这边,替她说话。所以她时时处处都在为你们着想,包括给你们铺子,帮你们开医馆,也包括她记得你会作丹青,才能让本尊记得送礼物时投你所好。
她对自己的事从未刻意去隐瞒,她替你们报家仇,替你们在府中争取地位,不是因为她心中对你们有愧疚,而是因为她善良,她答应了人家要照顾好家人,就一定要做到。所以本尊就想,你们既然真心实意待她,那本尊也不必吝啬,不如就再给你们一个恩典和造化,给你们一家一个真正团聚的希望。可惜,你们太让本尊失望了。你那母亲,打碎了阿言在本尊面前为她塑造的所有形象。”
夜飞玉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已经反应过来了,却又觉得那想法太过骇人,始终不敢往深里去想。可师离渊的话却引得他不得不去想那个“不可能之事”,同时他也想起一个传说从前的修灵界,是有收人魂魄的术法的。
难不成
“帝尊大人”他的声音都在颤抖,想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一声声唤着“帝尊大人帝尊大人”
师离渊早习惯了这种场面,这几百年间,有多少人在他面前失态过,多少人见了他就只会这样恭敬又激动地喊着帝尊。
他无所谓夜飞玉叫他什么,他只是告诉对方“本尊曾把本命法器断魂铃送给阿言,她初戴在身上时,还没到夜四小姐头七,所以在她身上是还存有一缕残魂的。后来那缕残魂在头七之后消散,却还是留了一分在那断魂铃上。本尊感受到残魂的存在,便用术法将其收了起来。这件事情阿言都不知,是本尊为自己登门提亲准备的最大一份礼。”
他说这些话时,也不见有多郑重,就像是随口那么一说,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可夜飞玉却听得瞠目结舌,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来。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母亲的一念之差,让他们家里错过了什么。也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这世间之事果真都是因果循环,有来有往,有还有报。
他早就觉得母亲对夜连绵的态度不对劲,在那个女儿面前,他们的母亲总是带着一种要赎罪的心态,总觉得对那个女儿有太多亏欠,却忘了亏欠应该如何正确的去弥补。
“帝尊大人。”他声音哽咽,“我们再也没有机会了吗”
师离渊喝了口茶,“敢跟本尊讲机会的,你还是第一个。”
“帝尊大人。”夜飞玉以额点地,苦苦哀求,“求帝尊大人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家里母亲我定会规劝,那个二妹妹我也会好好教导,即便教导不好,我也向帝尊大人保证,绝不会因为她而委屈了言儿。请帝尊大人相信我们,无论是我还是我们的母亲,对言儿都没有丝毫排斥和恶意,我真心拿她当妹妹,母亲也真心拿她当女儿。其实不是母亲区别对待言儿跟连绵,而是母亲区别对待所有孩子跟连绵。我们家从前老夫人说了算的。”
“那就还是你母亲的错。”师离渊眼睛翻了一下,“若是连时他们跟本尊说得没错,那你母亲应该是打从嫁进夜府就是当家主母的。你回去问问她,当家主母是什么意思她懂不懂,即使有老夫人在,当家主母也不可能被欺负成这个样子。别跟本尊说你们家那些是是非非,也别扯老夫人偏心眼的事情,若是那穆千秋自己有魄力有担当,老夫人再偏心,也不可能偏到那种地步。若是那穆千秋她自己底气足,就算是你们那父亲,他也不敢生生抱走一个孩子
对了,本尊还听说她借着阿言大闹长公主府的事,趁机退了她大女儿的婚事。这个事情办得倒是挺利索的,到底是亲生女儿的事能让她更上心。”
他说到这,身子往前探了探,“可本尊就想不通了,从前的夜四小姐也是她的亲生女儿,腊月初二那天,夜家老太太和二房是把你们绑上了,还是拿刀架你们脖子上了女儿都被人给欺负到没命,她还在府里做梦呢”
夜飞玉被问得哑口无言,其实同样的问题他也想过,甚至还不只一次地回忆腊月初二那天究竟哪个环节不对劲,才发生那样的事情。
是清早不见一点喜气的将军府还是直接冲进东院搬走他们东西的那些婆子
又或是封住清凉院的那把锁还有一整天躲躲闪闪的夜连绵
但不管是哪个环节出错,他们的母亲在那一天的表现,都太让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