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走了很久,差不多得有小半个时辰,肖酒终于在一处小院子门口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他说,“这就是我家,有点穷,姑娘你别嫌弃。”
夜温言低头瞅了瞅他穿的这身衣裳,虽不是华贵料子,但也跟穷搭不上关系,更不像是能住这种小破旧院子的。但这话她没说,只点点头告诉肖酒“出门在外,没什么可嫌弃的,我本身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家里条件跟这院子也就差不多吧”
肖酒呵呵笑了下,也往她身上看了看,然后没说什么,背着她进院儿了。
夜温言勾勾唇角,心说果然是一个路子,也知道瞅瞅她的这身衣裳。
二人一起进了正房,屋里特别简陋,只有一张床,还不是那种带架子的床榻,而是用木板子在青砖上搭出来的。上面铺的被褥也少,都很单薄,只适合下雪之前的赤云城。
再瞅瞅其它地方,几个破旧的柜子,一张旧桌子,两把旧椅子,就连桌上摆的茶碗都是缺口的。有个柜子的门没关,她顺便看了几眼放在里头的衣裳,虽然叠着的看不完整,但那也绝对不是年轻人穿的颜色和布料。上头还有补丁呢,哪里像是肖酒现在这么干净立整。
肖酒似注意到她往柜子里看了,赶紧走过去把柜门关起来,又踢了一脚地上摆着的两双鞋。夜温言注意到那两双鞋也不是肖酒该有的尺码,特别是其中一双,竟还是小脚女人穿的。
肖酒见她又盯着鞋看,赶紧解释道“是我爷奶的鞋,柜子里的衣裳也是他们的,这个家其实也是我爷奶家。我先前也没跟姑娘说实话,我不是赤云城本地人,也是前几个月才到这里来,至于什么活到十九岁没见过雪,也是扯蛋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嘛,希望姑娘能理解。
不过我说的其它的话却是真的了,此番来赤云城,是爹娘让我接爷奶到北边住,说这里太远了,照顾不周。但爷奶不同意,说我爹是上门女婿,他们跟过去会让娘家心里不高兴的。就这么拗来拗去的,就拗出了这场大风雪。爷奶没熬过去,都死了。”
他说到这里,整个人都显得很伤心,低着头不再说话,还抬手往眼睛上抹了一把。
夜温言并不认为他的话是真话,但也没有揭穿,肖酒抹了一会儿眼泪,见夜温言没说什么,也松了口气,抬起头又道“我没舍得把爷奶的东西都扔了,想留个念想。不过现在姑娘你过来住了,那我就把这些东西都拿走,省得你看了不舒服。”
夜温言拦了他一把“不必麻烦,你只管把榻上散着的收到柜子里就成,不用拿走。”
肖酒点点头,“好。”然后立即收拾起屋子来。
他动作很麻利,却也不像是习惯收拾的人,许多东西都是团巴团巴就扔到柜子里了,然后把柜门用力一关,年久失修的柜门没禁住他的力气,直接掉了下来。
肖酒很沮丧,“我真是太笨了,这些事我以前没做过,姑娘你别笑话我。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咱们也算是相熟的朋友了,彼此间总得有个称呼,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夜温言自然不能把真名告诉他,便随口编了个名字“我叫杳杳,杳无音讯的杳。”
“杳杳”肖酒念了两次,赞道,“真是个好听的名字,那以后我就叫你杳杳了。”
夜温言点点头,“行,就这样叫吧”再瞅瞅破旧的床榻,心说眼下也挑不得环境了,好歹是个歇脚的地方,就先这么着吧一切都等她的身体好一点再说。
肖酒见她愿意住下来,很高兴,又开始为她整理床榻,然后扶着她坐下来。夜温言眼瞅着他蹲到她面前就要替她脱鞋,赶紧拦了一下“肖公子不必这么客气,这种事情我自己来就行。我想歇一歇,睡一觉,你若无事做,就去烧些热水备着,我醒了之后再喝。现在你可以出去了,记得帮我把门带上,如果还有多余的被子,最好找几床来。”
肖酒也没有坚持,站起身笑着说“杳杳,你叫我肖酒就行,不必叫什么肖公子,咱们之间都这么熟了,不用整得太客气。行,你先歇着,我给你烧水去。”
肖酒出门了,夜温言想了想,还是没脱鞋袜,直接蜷缩到床榻上,扯了一把扔在里面的被单子把自己盖起来,眼一闭,很快就进入浅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