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错?”谢父身上的所有轻松,在此刻荡然无存。
“我自不可能认错,”金堂肯定的道,“当初他和大皇子的刻薄嘴脸,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哐!
徐氏手中杯盖不慎滑脱,所幸是掉在了桌上,动静并不大。
金堂见徐氏手里还捧着茶盏出神,赶忙上前去,将茶盏抢了下来,才去看徐氏烫着了没有。
金堂这一动,才让徐氏猛然醒过来一般,她紧紧攥着金堂的手,带着希冀看向谢父:“老爷,咱们斓儿能回来的是不是?长平才生了孩子,铮儿他们眼看就该定亲,他们能回京的是不是?”
谢父虽然很想点头,可他知道,这事儿并没这么乐观。
当初三皇子一家被大皇子二皇子联手排挤出京,连三皇子长女长平成婚,也是在外地。
如今时过境迁,借着两个小儿子到了十六七岁说亲的年纪,三皇子妃谢斓带了儿女进京,也是为了谋求回京的契机。
别说什么不争,身为继皇后之子,不争的结果,没人敢想,尤其是在大皇子二皇子都并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辈时。
金堂见谢父焦躁的在房中踱步,徐氏也心神不宁,便只缩在凳子上,时不时看他们一眼。
等到谢父停下步子,金堂已经昏昏欲睡,全凭一股劲儿撑着。
“爹?”金堂含混着喊了一声。
谢父走到近前,顺了顺金堂的头发,才同徐氏道:“明日斓儿过来,你同她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今次,就莫强求了。”
“老爷……”徐氏忍不住喊了一声,“真就没法子了?”
见谢父已经伸手去抱金堂起来,徐氏含着怨气骂了一句:“那个孽障!那可是他亲妹妹,他也舍得!”
各为其主的事,别说是兄妹,便是父子,也有针锋相对的时候。何况二皇子为了确保稳妥,还亲自驾临,徐氏这怨,顶多到明日也就消了。
谢父摇了摇头,没搭话,反逗弄着强撑着不肯闭眼的金堂:“在京城呆腻了没有?咱们去你姐姐姐夫家玩好不好?”
金堂迷迷糊糊的在谢父肩窝蹭了蹭:“爹娘去我就去。”
“带上银子,好多好多银子,”金堂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是舅舅,要给大红包!”
“成,都给你带上。”
谢父小心的将金堂放在床上,连带着徐氏一起,帮金堂去了外裳,又说了几句小话,一家三口才重新睡下。
次日,金堂醒来时,天已大亮。
金堂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少爷醒了,”青梅听见响动,忙进来服侍。
金堂如常般跳下床,突然觉得有些不大对,他左右看了看,才想起自己昨晚上根本就没回屋,而是挨着爹娘睡了。
金堂顿时脸上发烧,哪儿有七岁了还和爹娘睡的男子汉。
“我娘呢?”金堂强装镇定问道。
“趁着这会儿客人还没来,老夫人正惩治刁奴呢,”青梅说这话时,手上动作顿了顿,才又继续道,“老夫人还特意请了两位夫人来。”
金堂听了这话,心里十分惊讶。
“娘一向疼爱两位嫂嫂,这回只怕是气得狠了,”金堂擦了脸,随手把帕子扔到青梅手里,“我先瞧瞧去。”
徐氏的气,可不是因为昨晚上二门守夜的婆子玩忽职守。
她气的是自己的次子,与女儿同胞出生,又一起长大,却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只顾着自己所谓前程,不肯与姊妹同气连枝,同样的,她也气长子袖手旁观。
别看昨晚上这事儿看上去只和二老爷一家相关,如今当家的,可是大夫人。
事情发生在二门之内,她能半点风声都不知道?必然是大老爷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才有二皇子和二老爷的顺利会面。
金堂边走边想,一个暗中支持皇长子,一个又和皇次子暧昧不明,大哥二哥这是都把人当傻子耍,只当天底下就他们两个聪明人了。
他们也不想想,打从姐姐成为三皇子妃后,连谢父这样只听皇命的中立臣子,都被打上了三皇子府的烙印,更不要说他俩。
要真有一天三皇子彻底垮了,就谢家浅薄的根基,便有从龙之功,又能荣耀到几时?连姻亲都能背叛算计到这地步,谁又敢真的去信他?
金堂昨夜歇在父母处,自然没走几步,就到了正堂。
往常正堂里一片欢声笑语,今日却连大声喘气都没人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