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志瞧了眼那十个腰细如柳的面首, 嘴角一抽:“是, 那他们要如何处理。”
“既然是安王给郡主的, 自然是要带上的。给他们也备马吧。”
“……是。”
邱志觉得自己应这声是都憋屈极了,他们郎君此时怕是更憋屈。
然,马车里的宋钊却是笑了笑。他凤眸微垂, 睫毛轻覆之上,却遮掩不住他上挑的眼角。
他的岳父大人是让毫发无伤带到染染面前,可这路途遥远,这人被晒黑了变丑了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也是多亏了这几个面首,宋钊一行的窘迫遭遇得以提前结束,在原地耽搁了一日,便再度出发。宋钊弃了马车,将人分了两拨,一波与他快速往京兆赶,一波则押护着行装带着面首慢慢往前赶。
赵暮染那边在离京兆还有一日路程时,被安王派来的人追上。
看着下马走来脚都打飚的侍卫,赵暮染有些吃惊,这是赶了多久的路才能赶成这样。
那侍卫强打起精神,将安王誉写的信交给她。
赵暮染一目十行,眉尖慢慢蹙起,看完一遍后又再重新细细读一遍。随即哼笑:“他倒是会讨好父王,把一切先跟他交待了。”
侍卫默默品了品她话中的意思,是有些生气的意思,便道:“殿下给郡主您送了十个面首过来,个个都俊俏可人,已交给郡马先替回照看。”
面首?!
赵暮染听到这两字眼显此没被口水呛着,她父王真是……这是往投诚的宋钊心口插了把刀子。比她还狠。
她就挑了挑眉:“哦,马屁拍马腿上了。”
侍卫不敢接话,意思是这个意思,可这比喻好像不那么恰当。
赵暮染收好信,问:“父王可还有什么交待的。”
“殿下说,要郡主您保重自己。若是受了委屈就打回去,若是暂时不能打的,拿笔墨记下,殿下会替您十倍还回去。”侍卫按着安王原话禀道,“还有让您回去都城后,看看他书房的书画都被虫子蛀了没有,他很喜欢书案边上挂的那幅山水图。”
山水图。
赵暮染依稀记得是有那么一幅画。她颔首,清杳的杏眸中闪过亮光。
“还有就是您若到了杨家,打没打听清楚,若确实是喜欢,想要原谅郡马他也只睁只眼闭只眼。”意思是不管了。
噫?侍卫最后一句话让赵暮染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这是他父王会说的话?!
侍卫顶着她质疑的目光点头,她抿了抿唇,唇角就慢慢露出了笑容,明媚间带着甜意。不管她父王说不说,其实他那声对不起就让她动摇了。
不然那乌龟哪里会画在他衣服上。
少女将信收好,翻身上马,一声清叱。银鞍骏马驰如风,马背上的女郎红裳艳如火,衣袂飘然快速远去。
***
赵暮染突然的到来,让杨家人连更衣的时间都没有,慌慌张张就前去迎接。
早两日赶回家的杨钦却是露了喜色,这两日来因为父母及祖父的态度暗生的郁气都散去一半。
杨大老爷领着妻、子忙乱的来到大门处,首先看到的是被一众侍卫簇拥着的红衣娘子。她作儿郎装扮,英姿飒爽,那些侍卫站在她身后,挎刀而立,更是显得她气势逼人。
众人不敢多看,垂着头快步上前,纷纷跪下行大礼。
杨家众人中,赵暮染认出杨钦,她免了众人的礼后问道:“我要见你们的宗长。”
“殿下。”杨钦在父母说话前开口,“殿下一路来劳累,还请先到寒舍稍作休息。”
赵暮染扬眉,啜着笑看他一眼,杨钦被看得心生诡异,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只能硬顶着头皮任她目光落在身上。
“好,且先休息。”
她终于移开视线应下。杨钦见此顿时松了口气,吩咐仆人快去收拾,赵暮染却又道:“不必麻烦了,你们大郎的屋子在哪,我住那就成。”
她的要求让杨家夫妻对视一眼,杨钦凝眉,觉得她的态度与先前交待他事情时南辕北辙。他心头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杨大老爷最先反应过来,客气笑着亲自带她前去。
杨家宅邸修得挺大,囊括了半个胡同,只是一路走来,赵暮染看到几处的院墙斑驳,游廊梁柱间有修膳粉刷的痕迹。这宅子应该是个老宅了。
杨大老爷看出了她眼中的疑惑,又正愁不知该和这身份尊贵的郡主说什么,便道:“鄙舍简陋,让郡主见笑了。这宅子是杨氏的老宅,已经有近百年,到我们这已是第四辈的人了。”
赵暮染闻言点头,想这应该是杨氏嫡出一支的老宅,先前她父王见到杨钦时提到过他们的关系。
“京兆杨氏是百年大族,你自谦了。”
少女淡淡地回了句,杨大老爷听不出她的情绪,只当这是客气话。但也再没了话题,一路来都极安静。
其间,杨钦不时的侧头去看她,有些吃不透她的意思。
赵暮染就被带到了一处落院,院子有三进,内中植有两颗古榕树,枝叶极茂盛。而整个院子都有新翻修的痕迹,院墙比之别处白得晃眼。
到了院子,赵暮染什么也没有说,是真的在沐浴后就歇下。
杨钦派人去打听了两回,可蔚明与戚远带着人就守在院门处,连院子都靠近不了。
听到仆人回来汇报,杨钦骂了句废物,就在屋里踱步打转。
他深觉,如若他想成事,就只能赶在赵暮染见祖父前。
杨钦想到两日前,他带着口信回到家里,跟父母说这兄长乃是别人假扮的,已经被文颐郡主识破。如今文颐郡主要他们杨家交出真正的杨君毅。
他父母当场被吓得面色发白,然后就去见了祖父,再回来的时候,却是要他闭嘴不准提此事。说这事不用他操心,文颐郡主的疑惑自然有人会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