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2 / 2)

为了缓和气氛,霍璋便主动自嘲道,“像我这样的,才能称得上难看吧?!”

宋晚玉闻言,就像是被人踩着了尾巴的猫咪,立时出声反驳:“你别胡说!”

她甚至都顾不得捂脸,松开手,气鼓鼓的瞪了霍璋一眼:“你明明一点都不难看!”

其实,她还想要告诉霍璋,哪怕他脸上那道长疤还未好,他也仍旧和以前一般的英俊,一般的引人注目。但,话还未出口,心头便有说不出的赧然,只得临时又换了个说辞,心下更是恼羞,很是讨厌这样拙嘴笨腮的自己。

好在,霍璋并不在意这个,见她气鼓鼓的瞪过来,苍白的双颊都因为气怒而微微泛红,不由弯了弯唇,转开话题问道,“你昨夜没休息好吗?”

说起这个,不免要说起齐王府的事。

既如今不必遮掩身份,宋晚玉自然也不瞒着霍璋。

她坦然与霍璋说了齐王与齐王妃的事情,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叹气:“当初,还是三郎他主动看中了人,求着阿耶给提的亲。我原想着,他娶了自己喜欢的王妃,指不定真就慢慢学好了.......偏偏,也不知这两人是怎么回事,成婚来便吵吵闹闹,没个消停,如今更是闹出这般的事情来。”

她说着说着,想起齐王妃如今也不知醒了没,竟是有些说不下去,只轻轻的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听着的霍璋给她递了盏热水。

宋晚玉掌心触到温暖的杯盏,指尖下意识的收拢,跟着才抬眼去看她。

霍璋朝她笑了笑:“先别难过了.......喝点水,缓口气。”

宋晚玉看着他面上那淡淡的笑容,颊边渐渐升温,似是要烧起来一般。她连忙低下头去喝水,喝了几口后才慢半拍的想起自己的来意:对了!她急忙忙的赶过来也不仅仅是为了和霍璋用午膳。她原是想要借着齐王的事情,问一问霍璋对于以后的想法,问一问他愿不愿意去二兄军中做事......

事实上,当初秦王妃一语点醒了宋晚玉后,宋晚玉便一直想要问一问霍璋的意思。

只是,她也知道自己对着霍璋时总是十分迟钝,且又拙嘴笨腮,她生怕自己说得不好又触动霍璋伤心之事——毕竟,霍璋身上的伤可能是再好不了了,也许他此生再不能似从前一般冲锋在前,执剑对敌。

她心下多有犹疑,难免便将这事搁了下来,想着等二兄回来,或是有了合适的机会再提此时或许也不迟。

直到此时,这回天子起意要把齐王送到军里,她才又想起这事,想着借此问一问霍璋的意思。当然,宋晚玉心下如此想,口上仍旧要尽量的委婉,她便与霍璋说了天子的决定,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我倒还好,倒是阿耶,他为着这个很生了一回气,还要将三郎丢去军中历练。”

“这是好事。”霍璋神色如常,看不出半分情绪。

宋晚玉便硬着头皮道:“是啊,三郎这脾气,倘再闹下去还不知要出什么事呢!要我说他也确实该好好磨练一二了。说来,再有几月,二兄便要回来了,你.......”

她说着说着,实在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只得睁大了眼睛去看霍璋。

霍璋也抬起头,微微看了她一眼。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交接。

霍璋一顿,像是明白了她未出口的话,弯了弯唇角,不觉莞尔。

第36章 再提西山

霍璋坦然问道:“你是想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想不想如齐王一般,去军中效力?”

宋晚玉被人说中心事,心口砰砰一跳,只觉得脸上一时都红了。

霍璋看着她涨红的脸,神色像是变了变,又仿佛仍旧什么都没变,只是道:“我还没想好。”

宋晚玉听出他的潜台词,猜到他大概是不想多说,连忙转开话题:“这是大事,是该好好想一想,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先用午膳吧?”说着,她故作轻松的与霍璋诉苦道,“我睡了好几个时辰,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这会儿还真有些饿了......”

霍璋自是点头。

待得午膳端上桌来,宋晚玉站起身,要给霍璋舀汤。

汤是羊肉汤,因着霍璋不吃鱼,故而西院这里的膳食是再没有鱼的。不过,这般的冷天,喝点儿羊肉汤确实是非常驱寒。

热汤升腾起热气,白茫茫的一层,将宋晚玉那张明艳的脸容遮了小半。

便如被晨雾笼着的远山,云山雾里,若隐若现,美丽中更添了几分神秘与莫测。

“如果,”霍璋将目光从宋晚玉的面上移开,垂下眼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盆炒时蔬,仿佛是要从里头看出一片菜叶,短促的顿了顿后方才轻声开口,“如果我说,我确实有意想要从军,你会觉得我......”

异想天开?不自量力?又或者是自视甚高?

霍璋并没有把话说完,可宋晚玉很快便理解了他的言下之意。她从未想过霍璋竟会是这般想的,立时抬头去看他,手中的汤碗随之搁到一侧。

瓷碗磕在石桌上,发出极细微的声响。

然而,此时此刻,对面坐着的两人都都无暇顾及这些。

宋晚玉有些惊讶,声调下意识的上扬,立刻道:“怎么会?!二兄也与我说过,说你是一时英才,待养好了伤,定然可堪大任......”

霍璋却没有看她,目光一转便又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当初挑断手筋时的伤痕犹在,丑陋且狰狞。

便如同残酷而必须要面对的现实。

霍璋语调平平,直白的接口道:“若秦王当真如此看得起我,恐怕也不会将我送来公主府了。”他顿了顿,又道,“你想必也是知道的,我的手筋脚筋哪怕接上了,也是使不了大力,必是不如从前的......”

宋晚玉听出他的意思,心下越发的急,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第一次打断了霍璋的话,急迫的接口道;“二兄把你送来公主府,并不是看不起你,是,是因为我一直都......”

因为我一直都喜欢你,这些年都念念不忘。

这样的话,宋晚玉此时实在说不出口,突兀的顿了顿,忽然扬起天鹅般纤长笔直的颈项,义正言辞的反驳他:“诸葛武侯也是武庙十哲之一,世人多将之与韩信、白起等并论,其治军之能更是人所共仰。可他掌军之时,多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何曾真的拿刀剑上阵与人拼杀?便是你现下坐着的四轮椅,亦是从他起,方才得以传开......”

“还有汉时张良,他亦是书生人物,仍可配享武庙。可见从军立功者绝不仅限于那些赤膊上阵的武者。”宋晚玉对着霍璋时,总是拙嘴笨腮,说不好话,可这一回也是真急了,说起话来抑扬顿挫,掷地有声,便如金石之音,“可见,能够从军建功也并非只有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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