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斐然定定地看着秋兰珊,浓黑的眼眸里满是难过,就像被伤透了心一样,那种难过慢慢变了调,成了麻木,行尸走肉一般。
秋兰珊不经意间看到谢斐然的眼神,手指不由一颤,她实在是演不下去了,不由拽了拽谢衣衣的衣袖,道:“衣衣,我们走,不要和这种白眼狼浪费口舌!”
秋兰珊别过头,不敢看谢斐然那心如死灰的模样。
但是谢衣衣可不想放过谢斐然,她冷笑一声,咄咄逼人道,“客厅里又不是没有水,你去那里倒水干什么?还不是做贼心虚!”
实际上不是,是一次赵白叶不理秋兰珊的时候,秋兰珊在谢衣衣的“帮助”下,迁怒于谢斐然,认为谢斐然不配喝客厅的水,让他滚去佣人水房喝水,以此来“决定”谢斐然的身份。
谢衣衣当然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可是她主使的,但是她就是享受这种磋磨作践谢斐然的快感,男孩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她踩在脚底下?还不是被她日日磋磨反抗不得?!
这种滋味,实在是太爽快了。
“秋家养育你这么多年,给你吃给你穿,对你没有半分不好,你理应回报秋家,但是你怎么做的呢?!你明明知道兰兰的心思,却不肯帮她!”
“你就是在记恨兰兰!”
谢衣衣眼眸里闪烁着几分快感,气势更凶。
谢斐然眼眸中的麻木更重,他直直地看着秋兰珊,唇角动了动,最后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仿佛认命了一般,周身是浓重的悲色。
秋兰珊就看了谢斐然一眼,就那一眼,让她几乎想不顾一切地把谢斐然抱进怀里,好好安慰一下。
忍住——忍住——
——人设不能崩!人设不能崩啊!
秋兰珊只觉得自己在人设崩坏的边缘反复横跳,她垂下眼睑,握紧拳头,坚决告诉自己要抵制美色的诱惑。
就在秋兰珊垂头的那一瞬间,谢斐然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他唇角微弯,眼眸里满是不屑,还有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他的唇角微微张开,无声道:“蠢货。”
——!!!
那一瞬间,谢衣衣只感觉自己都要炸了。
那种稳居上风、满是快感的时候,被自己以为压的头都不敢抬的废物的嘲讽和傲慢,就是一股催化剂,几乎催化了谢衣衣心里所有的恶意。
——就是这个杂种,就是这个废物,他根本不该出生,他该死!
“你竟敢——!”谢衣衣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扬手就要给他一个巴掌!
秋兰珊抬头正好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站起来,“住手”的“住”字都卡在嗓子眼里了,就听到一个严肃又隐含恼怒的声音响起,“住手!”
谢衣衣身体一僵,她抬头望去,只看秋老夫人站在楼梯口,冷漠又严厉地看着她。
她下意识地看向谢斐然,只见谢斐然眼眸里闪过嘲讽,那抹嘲讽仿佛是故意给她看的一样,又在下一秒飞快消失,他的头也垂下来,背脊却十分挺拔,让人觉得他受尽了委屈,却饱含风骨。
——中计了!
谢衣衣死死地咬住下唇。
但是此时的谢斐然,脑海中只回荡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秋兰珊猛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惊讶又似乎是焦急,那红润的唇瓣张开,是“zhu”的口型。
她要说什么?
她要说住手吗?
第5章
秋老夫人目光锐利,脸色严肃,谢衣衣唇角微动,勉强挤出一个悻悻的笑容,她小声道:“……秋奶奶。”
秋老夫人置若罔闻,只从容地走了过来,明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就让谢衣衣忐忑不安,脸色都渐渐苍白起来,只能用眼神向秋兰珊求助。
秋兰珊心里也有些忐忑,秋兰夫人雍容华贵,一举一动之中都有着说不出的威严,让人不敢造次,她也是第一次见秋老夫人这种贵妇人,此时并不比谢衣衣好到哪里去。
最惨烈的是,原主作为秋家最受宠爱的小公主,是完全不怕秋老夫人的,秋老夫人发怒的时候她都可以镇定自若的撒娇,完全无视秋老夫人的怒火,秋老夫人也拿她没办法。
所以,为了不崩人设,秋兰珊硬着头皮都得上。
“奶奶!”秋兰珊学着记忆里原主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秋老夫人的胳膊,然后开始左摇右摆的撒娇,“今天秦姨下厨给你做了最喜欢的冬瓜干贝鲜虾汤,干贝鲜虾还是我帮忙挑的呢!”
秋兰珊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秋老夫人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她揉了揉秋兰珊的头发,轻笑道:“兰兰有心了,奶奶今天一定多喝两碗。”
秋兰珊撅了撅嘴巴,不高兴地问道:“才多喝两碗呀?”
秋兰夫人笑了起来,问道:“那三碗?”
“这还差不多!”
秋兰珊笑嘻嘻地摇了摇秋老夫人的胳膊,拉着秋老夫人向餐厅走去,“走走走,奶奶我们去吃饭了。”
秋老夫人何尝不知道这是秋兰珊在给谢衣衣打圆场,只是她素来宠爱秋兰珊,自然不舍得驳了秋兰珊的面子。
只是,谢衣衣……
秋老夫人眉心微皱,她一边被秋兰珊拉着走,一边看向谢衣衣,语气淡淡道:“做姐姐的,对弟弟动手,合适吗?”
谢衣衣的脸色又白了一分,她生怕秋老夫人嫌弃她。
小的时候怕,怕被赶出去,继续过那种连个馒头都吃不上的生活,每天还要忍受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的毒打;现在却更怕,她拥有的一切,都是冠上秋家的名号,她能被人另眼相待,也是因为秋家,脱离了秋家,她什么都不是。
“奶奶奶奶,快点来了,人家姐弟之间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插什么手啊。”秋兰珊推着秋老夫人,孩子气地说道,“人家姐弟之间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嘛,他们又不是没有成年,干什么让我奶奶操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