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男觉得自己的头嗡的一声,一个头涨成了两个大,唾液腺仿佛一瞬间停止了唾液分泌,让她的嗓子眼儿变得干巴巴的,太阳穴又好像被隐形的小锤子用力的一下一下敲打着似的发疼。
“那……程峰是怎么答复他的?”一开口她才意识到,只一瞬间,因为着急而用上胸口的那一股火,让她的声音都变得嘶哑了不少。
田蜜连忙安抚她:“若男姐,你别紧张,没事儿,师兄都给你摆平了!他说除非是你本人正式提出辞去职务,并且别人也都没有办法挽留你,让你改变心意,否则谁都别想替你自己做决定。没事儿的,你别担心!”
秦若男悬起来的心这才稍微放下了一点,尽管如此,心里也依旧感到很难受,一想到父亲跑来公安局可能出现的大闹场面,想到其他人会怎么看到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连家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闹到单位来影响他人,她就觉得胸口异常得窒闷。
“你跟我说说,那天的情形是怎么样的?”她其实内心深处一点也不想要知道那些个细节,怕听到的越多,火气就越大,以后也就越无颜面对周围的这些同事,可是不弄清楚父亲到底都做过些什么,她的心里一样也踏实不下来。
田蜜看看秦若男的脸色,有些纠结,事前程峰已经和他们几个通过了气,让他们一定别把这件事告诉秦若男,不要影响她的情绪,结果头一天晚上秦若男打来电话的时候,自己虽然紧张除了一手心的汗,好歹也算是顺利过关,结果没想到这才隔了一天,就一不小心说走嘴,破了功。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把你知道的情况都告诉我就行,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与我有关的事情,我爸跑来是想逼着我辞职,我要是不知己知彼,岂不是更被动。”秦若男叹了口气,说服田蜜对自己开口。
田蜜想了想,觉得她这么说也有道理,知道的清楚一些可能反而比较有利于防范,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万一下一次她那个不靠谱的爸爸又跑来给她添乱,到时候弄得措手不及反而不太好。
这么一想,田蜜心里关于说走了嘴而产生的内疚感就也减轻了一点,再看看这个时间了走廊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过往的人,这才轻声给秦若男讲起当时的情况:“你爸爸跑来的时候我正好也在,当时大概是上午还不到九点呢,田阳和墨窦也还没出发,他跑来之后一开始是说要找你,我跟他说你出差了不在,他就又要找安长埔,我说他也不在,都出门了,他不乐意,还冲我嚷嚷来着,说我撒谎,非要我把安长埔给找出来。”
“他没怎么着你吧?”秦若男吓了一跳,她知道父亲盛怒之下一贯的做派,尤其是面对完全不被他当回事的女孩儿,别说是嘴上嚷得凶,就算是伸手动粗也未必就做不出来,假如田蜜因为自己受了什么委屈,那她的心里就实在是太过意不去了。
田蜜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想太多了,你爸爸当时的样子是挺吓人的,不过那可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啊,还有我哥在场,他哪敢怎么着我呢!正好师兄也从办公室里出来过问情况,你爸爸一听说他是咱们重案组的领导,立刻就把矛头指向师兄那边,根本没空再搭理我这个小虾米。”
“然后呢?”
“然后他就跟师兄说他是你爸爸,来公安局替你办辞职的手续,我敢说当时师兄肯定被吓了一跳,问到底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你本人的意愿,为什么你自己什么都没跟他说过。你爸就说,她本人怎么想不重要,我是一家之主,我就替她做主了,这个工作她必须辞了,不能干了,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是得干一份老老实实的工作,或者干脆呆在家里照顾老公孩子,别成天在外面疯跑,折腾大了到最后搞不好都嫁不出去!”
说到这里,田蜜不满的撇撇嘴,秦父的言论和观点不偏不倚的戳中了她的逆鳞,但是要不是被田阳给拉住了,她恨不得冲上前去和这个在她看来冥顽不灵,满脑子陈旧思想的老头儿好好的理论理论,到底女人凭什么不可以做警察这份工作,凭什么只能呆在家里操持家务,又凭什么自己的前途命运还要别人来给当家做主。因为要避免太大的情绪波动,尤其是怒气,所以田蜜当时好歹算是把这股火压了下来,并且第一次这么强烈的同情秦若男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对这个比自己略大一点的姑娘面对如此粗暴蛮横的父亲,还能够坚持自己的人生和理想,更是感到崇拜的不得了。
秦若男默默的听着,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可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从小到大,在父亲的眼里,母亲、她以及妹妹,就和家里的大衣柜、餐桌、椅子除了有没有生命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区别,都只不过是他的附属品,可以被他安排指使的,即便自己长大后越来越不受控制,他的这种观念也还是始终没有改变过。
“还好师兄英明,跟你爸爸说,你女儿是个成年人了,她的工作和生活要依据她自己的个人意愿来做决定,旁人谁也不能代为做主。”田蜜喘了两口气,平复一下自己一想起来就又觉得有些气愤的心情,“你爸爸还和师兄扯着脖子嚷呢,说你的命都是他给的,他想让你怎么样你就得怎么样,别提多嚣张了,不过最后被师兄一句话就给噎得说不出话来,师兄说,生活当中你们的家务事我是外人不能过问,但是工作当中我是上司,秦若男是我的下属,是一名警察,如果你干扰了她的正常工作,我现在以她上司的身份提醒你,当心构成妨碍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