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盛夏根本没有心力疑惑其他什么,只是急着问:“林清呢?”
庄珲坐到小方桌的主位,嘴角勾起浅淡笑意:“陪我庆生。”
他的声音里没有命令也没有祈求,一丝多余的情绪也没有, 莫名有种生者找死者庆生的既视感。
韩盛夏毛骨悚然的同时居然还有闲心小声反驳:“可今天不是你生日……”
视线一直停在蛋糕上的男人突然抬眸看她,语气是猫咪般单纯地好奇:“原来你记得我生日吗?”
韩盛夏没有回答,心里泛起莫名的悲凉——原主不记得他的生日,只记得大概是在盛夏时节……
其实原主从来都是被宠爱的人, 偶尔心血来潮才会对别人好。
她习惯了被爱, 所以不知道, 有些被她嗤之以鼻的东西,对他人而言是多么珍贵,不知道自己都没在意的付出在别人眼里是多么求之不得的存在。
如果她知道, 她也不会让庄珲一生只过过一次十岁生日……
“今天是我的生日,”庄珲嘴角淡淡的笑意有些闲凉,“之前那个是我被送到庄家的日子,现在这个生日才是我真正的生日。”
韩盛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说的话半真半假……
或许之前的生日确实是他被送到庄家的日子,但是今天却不一定真的就是他生日。
他应该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生日的吧……
“唱生日歌。”庄珲根本没有管她的反应,自顾自摆好蜡烛。
韩盛夏根本没有办法开口,在这样不清楚林清安危的情况下,她哪有心情唱歌。
她现在只希望他闹够了能正常一点,听她解释当年的误会。
庄珲却是完全没有在意她,自顾自的自己给自己唱起了生日歌,面上开心的笑容和十几年前的那次如出一辙。
寂静夜里回响着清冷孤寂的男声,回应他的却只有微微晃动的烛光和冰冷清凉的月华。
他此时的声音里少了那种贱嗖嗖的感觉,少了那种虚假的轻浮感,剩下的只有清澈和认真。
韩盛夏心里的绝望与悲凉越来越强烈,有种极其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心里窒息的感觉让她觉得她的呼吸全部堵在喉咙口,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认认真真地唱完一曲,他又双手合十,闭上双眼,虔诚地许愿。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就像月光一样温柔而不带攻击性,没有一丝戒备。
韩盛夏甚至觉得,如果她此刻抄起地上的酒瓶往他头上砸去,他都会中招。
或许不是中招,他根本不会闪躲,就像当初在酒吧包间,她拿椅子扔到他身上,他不闪不躲。
但是她肯定不会那样做,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怀疑:像他这样心里只有恨意的男人,也会有心愿吗?
过了许久,他缓缓睁眼。
不知是不是错觉,韩盛夏恍惚间好像从他眼里看到一丝转瞬即逝的或讽刺或悔恨或悲凉的情绪。
“你……”像是着了魔一样,她居然下意识想问他许了什么愿望,就像原主当年一样。
明明她并没有问出来,庄珲却扬起孩子般甜美笑容:“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也是,和当年那个灿烂温暖的小男孩一样……
他也不管韩盛夏的反应,拿起刀开始切蛋糕。
他的神态谨慎中带着神圣,动作却有些紧张的生硬,也和当年一样。
第一块放到韩盛夏面前,第二块才给自己。
记忆中是原主趾高气扬地要求要吃第一块,小男孩说:“可是生日蛋糕第一块都是给寿星的!”
原主蛮不讲理随口胡扯:“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的第一块当然要给我!”
韩盛夏看着摆在自己眼前的蛋糕,缄默不语,虽然她跟着他走了一整天,早上也没吃什么,现在已经饥肠辘辘。
“我是直到昨晚才知道当年的事——”韩盛夏不自觉咬了咬唇,微微敛眸,“我很抱歉。”
对面正在认真吃着蛋糕的男人手上的动作稍稍顿了顿,他的双眸低低垂了下去,墨色的睫毛在他眼窝处投下一片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韩盛夏心里闷闷的,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低缓而悲伤:“当初我去找你哥哥,是他和我说……”
专心吃蛋糕的男人突然开口打断她:“庄瑀已经死了,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
“我很抱歉……”韩盛夏想到林清,心里有些急,“但是……”
“但是你亲爱的老公是无辜的,你想求我放了他是不是?”他的声音依旧温和低缓,好像会愿意和她好好谈谈的样子。
然而却在温和后的转眼之间扬起疯狂笑容:“可是啊,恶魔从来都是不讲理的,我做什么要管别人是不是无辜!”
直到此刻,韩盛夏眼里才闪现出惧意,她以为这人至少会愿意听她解释,结果他连听都不听就表示不信,一点道理都不讲地只想伤害。
看着她眼里害怕的情绪,庄珲笑得更开心了:“要我放过林清也可以啊,但是你要乖乖听话哦。”
韩盛夏面上是犹豫的模样,实则在心底问球球:“林清现在醒了吗?”
“没……不过小狼说药效快过了,爸爸应该很快就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