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脑袋手感很是不错,软乎乎的,顺着摸有顺着摸的欢喜,倒着噜有倒着噜的快感,摸起来心旷神怡,爱不释手。
闻东自认为是一个很克制的半神,不过同时,他也认为,偶尔的撒野适合培养情操。
摸到黑猫不耐烦了,一躬身就窜出闻东的大掌。
黑猫盯着闻东,眸底藏着一层怒气,像是在说,你够了,你真是够够的了。
“走吧,活还没做完呢。”闻东起身,示意黑猫钻入他的怀里,黑猫扭头,示意自己可以用脚。
刚好,门外传来白旗的声音:“先生,您下来不下来,万管事和阿壮都在底下等着了。”
黑猫突然拽了拽闻东的裤脚,小爪子划拉出两道划痕,闻东回头,发觉黑猫小爪子边上放着两枚铜色校牌,上头的名字的倒是十分清楚。
——钟孝纯和陆丛良
这是从溶洞的棺材里扒拉出来的。
闻东收起校牌:“我知道了,你干得漂亮。”
***
楼下,万青山脸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烟灰,阿壮也不例外,白旗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俩人也算是英勇,一直组织茶农在最前头燃火桩子,这边灭了就立刻拿着火把补上。
那火把浸了油,有的是现浸的,浸得匆忙,跑的时候,那火油就往下淌,光是万青山手心,就被燎了好几个水泡,完事儿了,也是找个地方,用银针一挑,出了血泡,随便包一包就跑过来了。
“多亏了白先生哩,不然,我们今天都要死这里头咯。”万青山喉咙干渴,正咕囔囔的喝水,一边喝一边说,“之前从未出现这种情况,不过这雀舌茶山,是老郑……。”说起郑水流,万青山虽然不是亲眼瞧着他被茶虫拖下水的,可以一想到郑水流死在水里头了,这胳膊都忍不住颤起来,一碗水颤成了半碗,也喝不下去了。
万青山撂了碗,用短胳膊抹了把泪,抹得脸上一道一道的黑印子,阿壮在旁边劝万青山:“万管事也先别太伤心了,如今,通知老爷,善后,安顿茶户,这才是紧要的。”
闻东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这话说得好,一听,就是能成大事的人。”
闻东身后,还跟着一只黑猫,看人的时候,眼珠子贼亮。
阿壮别过头,特意不和这黑猫对视。
万青山接过话头,说:“老爷已经通知了,不过,事出突然,石老七死了,外头也没人能撑船进来,就是有,那虫子是朝着溶洞去了,现下,也没人敢进洞啊。”
“不着急,那虫子的事儿,问题不大,咱们先说说,这校牌的事儿。”闻东自袖子里突然甩出两枚校牌,哐当落在万青山喝水的茶碗里,脆生生的声音像是敲在人心头上。
万青山狐疑:“什么校牌。”说完,就去看,惊讶恐惧的神情一闪而过,万青山瞪圆了眼,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反问闻东:“闻先生从哪里找到的?”
这校牌上的字虽然不大,可是站在旁边的阿壮也是能看清的,他指着钟孝纯的那枚校牌直言:“这是少爷的。”
万青山吞吞吐吐地问:“少爷……还活着?”
“你希望他活着还是不活着?”
“闻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你呢。”闻东偏头看着阿壮,阿壮张口,欲言又止,好不容易重新组织语言想要说话。
“陆丛良?”
闻东把这名字说得尤其厚重,带着一股咬文嚼字的劲儿。
黑猫跃上旁边搁着绿萝紫砂盆的高脚架子,细嫩的猫爪子踩在湿软的盆土上,黑猫盯着阿壮,也盯着闻东。
闻东这人做事谨慎,如若阿壮反驳,装傻,硬抗,他都有办法对付。
没料到……
阿壮笑了一下:“怎么,知道了我的真名,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笑,笑得很是挑衅,就像做贼的被抓了个正着,可他说,老子手上没赃物,怎么了呢?
闻东也不急,慢慢和他说。
“你和钟家少爷是同学,同乡,还是好友,按理,你海军学校毕业,前途坦荡,来了钟家,依着你和钟孝纯的关系,你也该是这钟家的贵客,如今沦落成一个跑腿跟班,你心里头不难受吗?”
阿壮没答话,闻东答了:“你不难受,你自认为你这叫忍辱负重,你自认为你是要干大事的人,这件大事是什么?毁了钟家?”
问题犀利,尖锐,倒是显得闻东咄咄逼人。
万青山搅和稀泥:“哎呀呀,这问的什么,我这都听不懂了,闻先生……。”
“听不懂你就听着,”闻东示意白旗把门窗都看顾好了,才是对着万青山说,“我对那溶洞的洞口下了封印,那里头的玄蛊出不去,咱们先把这件事儿给扯明白了,那虫子我再收拾,都是不迟的。”
万青山扭头,作势要坐下,却忽而转身抱住闻东,对着阿壮大喊:“走啊。”
阿壮迟疑,没有挪步子,突然两足发力,腾空跃起,踩着万青山拱起的背脊,于空中亮出一柄短匕首,朝着闻东的面门刺来。
闻东一提膝,直中万青山下颌,巨大的冲击让万青山不得不松开手,他捂着脖子,躺在地上,看着闻东只往后退了半步,半斜身子,不偏不倚地就躲过了阿壮那一刀。
白旗霍然出手,一柄铁伞直接往阿壮胳膊上一敲,虽然那上头的九十六柄钢刀已全部收起,可刀背也砸得阿壮够呛。
万青山躺倒在地,朝着阿壮喊:“别打了,你打不过他的。”
阿壮却是不听,只瞧眼下什么顺手就砸什么,顺势摸上那高脚架子上的紫砂花盆,手背突然一凉,这股凉意来得凌冽突然,从手背一直侵袭到阿壮的天灵盖。
黑猫亮了一爪子,爪尖轻轻刺进阿壮的手背,金色的瞳仁骇人可怖,阿壮整个人顿住。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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