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灯明火彩,浩瀚夜空下,十里红绸泛着柔和的光。给雪白的不哀山染上别样的色彩。
这场婚礼的主角太过特殊,捉妖师和妖怪成婚,虽说不算是旷古奇闻,但也差不离了。
书白不嗜酒,可也被族中爱玩闹人的拉着喝了许多,直到长老说时辰差不多了,书白才被一群人放回来。
卷耳挺直背脊坐在榻上,虽然不累,但有些无聊。
听到推门的声音,卷耳手指轻轻扯了一下大红喜服,并没有什么新嫁娘的含蓄,“你可算回来了,快帮我把这盖头掀了。”
她闷了一天,连路都看不见,快憋死了。
书白反手关上门,他步子轻缓往床边走,卷耳在盖头下看到他的脚,手自然的伸出去够他。
等到手里的触感传来,卷耳反应过来自己拽的是书白腰带。
他喝了酒,夜里的声音宛如带了香,“卷卷未免太急了些。”
卷耳脸上有些红,他笑着,两只手缓缓掀开盖头。
天地为歌,有山川湖海入她眼眸。曳曳明烛火里,卷耳一双眼睛盈润透亮的看着书白。
她施了脂粉,红唇欲滴,眉线拉长,明艳动人。
书白有一瞬间的晃神。卷耳也惊艳于眼前所见。
初见时,卷耳就觉得书白若是穿红色最好看。
可五年前他一袭素白,重逢后也是一身黑衣,从未穿过红衣。
卷耳没想到第一次见他一身红衣,会是在大婚这天。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卷耳回神松手,书白深深看她一眼,最后克制着去拿交杯酒。
卷耳往床里挪了挪,两只脚在床边荡啊荡,“你今天,是什么感觉”
酒汤清凉,盛在琉璃盏里煞是好看,书白倒好了酒,递给卷耳一杯,“得偿所愿的感觉。”
两个人喝了酒,书白蹲在她身前,以一个仰望的姿态看着卷耳。
这是,他的姑娘啊。
五年的时间,书白的样貌一点都没有变,眉梢眼角无一不精致,卷耳想到了什么,有些惆怅。
“你现在长这个样子,以后等我老了,死了,你还是这个样子。”
人的寿命不过短短几十年,长厢厮守对他们来说,好像并不是容易实实现。
当年卷耳劝书白放弃陈溪,说他们人妖殊途,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书白轻轻笑了笑,“那又怎么样呢”
人妖殊途,最终也可以殊途同归。
“你老了我就一直照顾你,若你死了,那我便去下一世找你。”
生生世世,你永远都是我的。
卷耳眸光轻轻颤着,她点头轻笑,“好。”
那我便如何也不肯喝那孟婆汤,来世,依旧来见你。
这一生太漫长了,后来卷耳曾问书白,这一生最幸运的事情是什么。
是什么呢。
是渺渺三千里江海,混沌九百丈深渊,我遇见你。
仅此而已。
时光最不禁感慨,人世百年,流沙般晃过。
朵朵是一只白骨精。
不哀山上多是男子,所以朵朵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自然是从小就被宠着长大。
她长得慢,按照人类的年纪来算,如今也不小了,可她偏偏是个妖怪,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摆脱这团子的样子。
这日一早,书白在水涧里找到兀自玩耍的女儿,眉眼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