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雨不如南方那种柔和,卷耳撑着伞,能清楚的听到伞面上噼里啪啦的雨声。
二教门前都是躲雨的人,卷耳扫了一眼没看到邵斯承,索性直接给他发消息,“我到了。”
门口的人太多,推推搡搡让人忍不住心烦,邵斯承刚想往出走,不知道谁撑伞的时候刮到他的耳朵,他一顿,然后世界彻底安静了。
助听器摔在地上,被挤来挤去的人踩了几脚之后终于寿终正寝,邵斯承冷着脸低头看了几秒,直接抬腿走进雨幕。
卷耳本来还奇怪邵斯承不回消息,等看到雨里向自己走来的人,有些出乎意料。
穿着黑色帆布鞋的女孩子往前跑了几步,地上的雨溅湿裤脚,她连忙伞撑在邵斯承头顶,“你怎么直接出来了”
邵斯承听不见她在说什么,这种感觉很差,明明泼天的大雨,但在他耳朵里的,只有很轻很轻的嗡嗡声。
卷耳目光落在他耳朵上的时候停了停。
她没问他怎么不带助听器,伞撑的费力,卷耳只能把伞柄递给邵斯承,男孩子骨节分明的手握住烟灰色的伞柄,把两个人一起罩在伞底下。
两个人在雨幕里往家走,穿过马路的时候卷耳会认真的两头看看,像是家长夸的那种乖宝宝。
乖宝宝一路跟着邵斯承上楼,在门口收了伞换了鞋子,邵斯承径直坐在沙发上,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卷耳把书包扔在茶几上,她去厨房煮了壶花茶,自己把书翻出来做今天的作业。
她周末打算回家,那作业就得今晚赶出来。
邵斯承仰着头靠在沙发上,其实他心情并没有那么糟,只是觉得再去配一个助听器有些麻烦而已。
他听力几乎没有,闭着眼睛的时候也关闭了视觉,所以环境里一点点的异样他都能察觉到。
感觉到什么,邵斯承睁眼,看到卷耳的手悬在自己脸上。
“怎么了”他习惯性皱眉。
卷耳手里抱着本练习册,她在手机上敲下几行字递给邵斯承。
“我有一道题不会。”
邵邵斯承的专业是卫生向管理,统计是他大一的课程,卷耳记得他拿了a。
她手机的练习册往前一递,差点没戳到邵斯承鼻梁。
他抬着眼皮扫她,“我这个样子怎么给你讲。”
他听都听不到。
卷耳莫名其妙,手指在手机上戳戳戳。
“听不到有什么关系,我打字就好了啊。”
她并不觉得邵斯承听不见有什么影响。
他为这无所谓的态度心底一动。
卷耳,好像并没有把他当成一个聋子看待,在她眼里,邵斯承听不见就听不见,大不了他们的交流方式换一下,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邵斯承看着那本练习册一直不开口,卷耳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她接着在手机上写。
“我手速很快的,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
邵斯承忽略心底一瞬间的异样,秉持着他妈让他和卷耳互帮互助的要求,邵斯承抬手接过那本练习册。
卷耳一瞬间弯唇,眸光晶亮。
那道题其实不难,只是掺杂了卷耳还没学过的流病,邵斯承看了一会,从卷耳手里抽出笔开始在纸上演算。
计算题很长,从假设检验一直到关键强度分析,邵斯承洋洋洒洒写了半页纸,除了偶尔在旁边的草纸上演算,他全程基本没怎么犹豫。
他虽然看着不乖,但是成绩一直都要比卷耳好,这也是让她最佩服的地方。
明明他看着也没怎么努力呀。
邵斯承写完最后一句放下笔,侧头就看到卷耳颊边小小的梨涡,女孩子拿着笔在草纸上写。
“邵斯承你太厉害了吧。”
她的字娟秀小巧,写在他潦草字迹的下面,对比非常大。
笔下,邵斯承三个字规规矩矩,像她人一样。
卷耳看完了答案,用笔在不懂的地方画上横线,在线后面打了个问号。
邵斯承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所以声线会不自觉的比平时高,清音朗朗,褪下了平时稍显高冷的气质,质感很好。
““这是一比一配对设计,不能按老方法来。”
卷耳点点头,看着他的答案,一边自己一步步顺下来,总算明白了这道题的意思。
他讲了半天,嗓音有点沉沉的,卷耳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邵斯承接过来喝了一口,顿了顿。
他挑眉低头,看到杯子里的枸杞雪莲。
养生女孩卷耳泡的茶。
作业做完,卷耳把东西收起来,接着在纸上写字。
“你助听器丢了”
邵斯承又喝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嗯。”
卷耳写,“那我给s市医院打个电话,你的数据他们应该有存,明天让他们再送来一个。”
口腔里的枸杞带着点甜,喝惯了冰镇矿泉水邵斯承竟然觉得,这种养生喝法好像还不错。
邵斯承扫了一眼纸,慢吞吞点头。
温水流到胃里,意外的比冰水舒服。
卷耳找出医院的电话拨了出去,简单交涉几句后,她接着在纸上写。
“医院说明天可以做出你的助听器,但是周末没人送,要到周一才可以。”
“所以我想,要不你明天跟我一起回家。”
邵斯承顿了顿,看了一眼卷耳的眼睛,惜字如金“嗯”了一声。
卷耳也就不再纠结,时间有些晚了,卷耳刚打算起身,就被邵斯承叫住,“等下。”
“”
看着她脸上的疑惑,邵斯承问她,“你要煮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