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建柏的嗓音嘶破了,却仍然刺穿了颜敏的耳膜,颜敏失惊的脸上顿然失去了血色,她不敢看风建柏的眼睛,感觉那就是两道利剑,惩罚她刚才的那些话,惩罚她这个狠心恶毒的女人。
颜敏一时答不上来话,两只眼睛却像破碎的玻璃,不断溢出眼泪,可男人握紧她肩膀的力道更重更深,“阿敏,你......”
风建柏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可以说,‘风心语’三个字是他心头的一道重伤,折磨了他将近半生的时间,是他身上不死的癌症。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的责任,如果不是因为当年风心语临终前的遗言,他也不会独自苟活到现在。
也许他是个自私的男人,没有像风心语爱他那样,只盼他,只守他,到死,身心也只属于他一人。他自私的为自己寻找替身,妄图在别人身上弥补所有对风心语的亏欠,填补那些独自苟活的日子里,没有风心语在身边的那些寂寞与想念。可是他留住了什么?什么也没有留住 ,或许只能在自己百年之后,与她墓葬在一起,在那里永远相随相伴。
颜敏不答他的话,只是哭,他根本控制不住握住她的力道,不只身在颤抖,心也在颤抖,他只好独自回忆她的话,她说chuang上的那个女孩,是心语的女儿,是心语的女儿......
“爸,您别这样,妈她受不了!”
尚楚眼见父亲的失控,虽有些惧意,却还是理智的上前掰开父亲的手腕。
谁知风建柏的目光突地射向了尚楚,松开颜敏的肩膀,也不去在意她连连踉跄了几步,抓住尚楚的脖领便问:“你/妈妈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给我一五一十的回答!”
每一个字都像从胸腔里迸发出的火焰,尚楚怔怔地和父亲对视,最终,沉默地闭上眼,点了点头。
“啪!”
“尚楚!”
风建柏一耳光煽向尚楚左侧脸颊,陆千秋惊吼,感觉腹部坠痛,宫缩的频率越来越严重。
风蜜始终静静躺在那里,如一俱毫无生息的尸体,那样悲凉,又像是另一种无声的控诉。
尚楚挨了父亲一耳光,没有任何抗拒,脸上是顺服,无声低下头,颜敏赶紧护住儿子,一边骂风建柏残忍,一边害怕他再扬起手掌。
可风建柏的目光已经离开了他们,漆黑的眸濛上一层水雾,他踉跄了两步,抿起冷峻的双/唇,步步向病chuang前走近。
他越过陆千秋的身子,不知是未站稳身体,还是精神垮塌下来,“扑通”一声,跪坐在chuang前的地面上。
“爸...”
千秋不知他想做什么,忍住难挨的宫缩,皱着眉小小的发出声音,可风建柏也没有看她,伸手,颤抖着,一点点摸向罩在风蜜脸颊上的氧气罩...
两行热泪终是在中年男人的眼角流淌下来,滑到下颚处,一滴一滴掉落在chuang前,他摇摇头,觉得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又那样的作弄人,这是他女儿吗?是心 语为他生下的女儿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中年男人始终重复着这句话,这样呆滞和机械的表情,也让抱住母亲的尚楚一震,他突然很后悔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他爱他的母亲,孝顺母亲,为图母亲高兴,他什么事都愿意答应,可难道他就不爱自己的父亲吗?不心疼父亲吗?
尚楚很疼,一直以来父亲都是一个巨人,他让他畏惧,也让他叛逆,可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可怜的父亲,男人的眼泪比女人的眼泪更有震慑力,尚楚仿佛想接住那些泪滴,想要附身在他身上,替他承受这份巨痛。
“尚楚!呃......”
千秋终于支撑不住,脸色苍白的护住肚子,两只腿在打颤,腿窝渐渐弯曲。
“怎么了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