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陆深直接往他爹的书房走,堪堪走到门口,屋子里就响起一句中气十足的话——“给我跪下。”
陆深摸摸后脑勺,退出门槛,跪在了外边的屋檐下,一副平常口吻,“父王,怎么刚回京城就这么大火气。”
荣王一把掀开帘子瞪着眼前这个混账,“这寿礼是你这个混账说要办的,结果到头来,留下一堆烂摊子给你老子?”
陆深心虚,他知道他父亲一向不欲在京城大张旗鼓,可这寿礼……
年方四十的荣王与二十多岁的青年并无区别,终日里游山玩水,的确是老得慢些,陆深看着将近半年没见的父王如是想。
“行啦,”陆深往后瞧了瞧,自顾自地站起来,“我这不是为了咱们家传宗接代的事嘛。”谁知道宋姝那丫头答应得好好的又突然变卦。
荣王看着他这个混不吝的模样就气,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你再说一遍?谁传宗接代?”
屋子里瞬时陷入沉默,陆深倒水,推了一杯给荣王,荣王皱眉看着他,“快点说,你又有什么鬼主意。”
若是没点事,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向他透露出这个消息。
陆深沉默,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缩紧,“我想去请道圣旨,”他抬头看向荣王,荣王等着听他的下半句话。
陆深其实也明白,自当今圣上登基后,荣王府名声在,但……
他看向自己的父王,一字一句道,“赐婚的旨意。”
荣王心里长叹一口气,他便知道自己这儿子自十岁那年后就未放下过。原本他也以为只是两个孩子之间的玩闹,可陆深突然的转变,做父母的哪能一无所知。
“你才十六岁,那孩子明年才及笄,你太心急了,”荣王端着水杯抿了一口,摇头道。
陆深也知道此举过于冒失,但他真的等不及了,先前的江如是,现在的何润乾,太师府这明摆着的意思就是要在这两年定下宋姝的婚事。
一旦婚事定下,除非男女双方家族发生大事,那岂是轻而易举便能更改的。
“今年定下婚事,大不了再等两年完婚就是,”早早将宋姝定下来,他才能安心,不然这丫头能一天给他招一个烂桃花。
陆深看着水杯里的水,抬眸瞧向自己的父亲,“父王,可是担心皇帝疑心?”
陆深知道当年的内幕,还是因为八岁回京城那年躲在书房窗子底下偷听到的,自那以后,他愈发放浪,虽荣王总是对他不假辞色,可终究是没束缚着他。
而一旦陆深要求与太师府结亲,那在皇帝心中难免备受猜疑。
宋太师是先帝重臣,不论朝中还有一批师从其大弟子的学生,宋太师其本人也在京城文官里备受拥护。
荣王点头。
他这么些年一直游离在京城朝堂之外,就是不想伤了他与帝王之间的和气。当年是他自愿的选择,如今他也不后悔。
“无事,待黄河堤坝一案结束,皇宫肯定会将皇子选妃一事提上议程,父王与皇帝顺势提一提我的婚事,其余的我自有办法。”
荣王对陆深的话将信将疑,陆深是个有主见的,若是能与宋姝那孩子结亲他也是乐见其成。
只是,“你别使些旁门左道,若是宋家那孩子不愿,这亲事我与你娘是绝不同意的。”
荣王一说,门口就出现一道明艳的身影,“说什么我不同意的啊,”身姿绰绰约约,樱唇微翘,来人便是陆深的母亲。
一颦一笑,都带着极致的勾人,宛若是浑若天成的娇憨柔媚。
陆深挑眉,“娘,你能不能不要在儿子面前撒娇。”
真是的,都多大人了。
还是他的宋姝更好。
这话一完,就被荣王妃敲了个脑门,“好你个小子,半年不见,还敢调侃你老娘。”
陆深摸着脑门,“还是这话舒服,不是那金刚器就不能揽那瓷器活。娘,你还是本色亮相让人看着舒服点。”
荣王妃是镇北大将军的外孙女,自小父母双亡,随着外祖父在北疆长大,性格也有别于京城女眷。
“说说,陆深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荣王妃对自己的儿子可是一清二楚。
从小到大,他就没消停过。
十岁之前,调皮捣蛋。
十岁之后,不吭声地偷拿了几十万两出去,死活不说那钱哪去了。
陆深不欲多说,今日他会告诉父王,也只不过是想提前打个招呼,通知一声而已。“父王随你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就出了书房,荣王妃秀眉微蹙,嘀咕道,“每天都有事,也不知道这一天天都在干什么事。”
荣王汗颜,陆深在他娘面前一直装着那副纨绔样,就算是多年前陆深拿的那七十万两,也是自己偷偷给他的,只是没想到会被自家夫人发现,也只好让陆深那小子再背个黑锅。
“好了,随着他去便是,不惹祸不就行了,”荣王拉过荣王妃的手,安慰道。
陆深走出书房后就回了一趟自己院子,青墨看着他走过来,随即跟在陆深身后,“宋姑娘的信已送至太师府,属下并未暴露踪迹。那留下来的活口怕是豢养的死士,压根撬不开嘴,至今还未问出线索。”
青墨是青璃的兄长,陆深七岁在千佛寺后边林子发现他俩,救了他们一命,让其留在了荣王府。
“许一修在牢里还受得住?”
“怕是不行,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许大人,若不是宋大人押着这案子,怕是许大人现在已经被定下了死罪。”
“当地太守可被保下来了?”陆深讥诮开口,停步站在院子中央。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