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阑这会喝了酒,脸蛋红彤彤的,夹了一筷子薄薄的羊肉片进芝麻酱里裹匀了送到嘴里,然后满足的发出声喟叹。
喝着小酒,吃着热腾腾的锅子,这日子真太绝了。
他迷迷糊糊之际,朝着唐翘举起了酒杯。
唐翘不能喝酒,这会端起自己厂子做的汽水跟他碰了碰杯子,知道他想说话,抢先一步道,“好了,我知道你想说,认识我很开心,觉得日子很充实,受到我的人格魅力的熏陶,人格升华,品质也有了些改变,但我跟你说,你把这份感激放在心里就好了,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我会不好意思的。”
程阑举着酒杯的手有点颤抖。
而后才哆嗦道,“是我低估了你脸皮的厚度,抱歉了。”
他的酒都要被人吓醒了。
姜迟给她夹了一筷子香菇,按下蠢蠢欲动的人,“你继续说。”
程阑迷迷糊糊道,“想说啥来着?刚刚想说的被人一吓,都忘了大半,哦,对了,我是想说我现在全部家当都压到那机器设备上了,唐翘,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这半年来他忙的跟个狗似得,等到年跟的时候,终于腾出来功夫来数数自己挣了多少钱,自己有多少财富,谁知道不数还好,一数完,他老泪纵横。
手里非但没有一分钱,还欠了好几万。
感觉这半年时光都喂了狗。
唐翘没搭理他,啥叫不要让他失望?她啥时候让人失望过了?
喝了一半,院门被人敲响了,姜迟喝的最少,也是保持着清明的唯一男人,这会主动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有点陌生。
田老三看了下姜迟,又倒回去左右张望了下胡同,这应该对啊,不该出错的,这不是唐翘家吗?也是黑深夜中的,他跟只有一面之缘的姜迟都认不清彼此。
“你找谁?”
田老三朝里面看了下,“我找唐翘,请问,这是唐翘家吧?”
姜迟闪了半个身子,带着人往里面走。
唐翘则是趁着姜迟没在的时候,偷偷地夹了几筷子羊肉,前两天她哥下班回大湾沟的时候,黑灯瞎火的,竟然让他撞上了一头野生半大小羔羊。
这玩意可值老鼻子钱了,害怕回去了被人看到,到时候再上交,他又拐着身子到了镇子上唐翘住的地方,分了一半给姜家,小羊羔不到六十斤,放了血,羊骨头羊杂碎下水之类乱七八糟的分了下,一人将近二十斤。
这羊肉可是稀罕东西,现在你就算有肉票都未必能吃得上,过年呢,谁不想吃点好的,供销社外面天不亮就是等着好些人呢。
而且那家养的羊肉跟野生的羊肉能是一个味儿吗?
这肉压根就没啥膻味。
弄了几斤给大嫂家送去,剁了几斤的羊肉馅,跟胡萝卜掺在一起做饺子,那滋味太鲜美了,而且这馅在窗台下面放着,能从初一吃到十五。
根本不坏。
剔下来的骨头也没浪费,跟着那些洗净的下水一起熬煮到锅里,熬成了奶白的羊汤,跟周围邻居分了好些,自己也留着不少,唐翘最近的口味十分刁钻,也不嫌羊肉腥气了,每天端着小碗没事就跟他妈要羊汤喝。
这喝了几天,今个白天都燥的流出来鼻血了。
这也是为啥姜迟不让她继续再吃羊肉的缘由,这玩意冬天比较补,吃多了要上火的。
可吃火锅不吃羊肉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姜迟带着田老三进来的时候,唐翘正手忙脚乱的消灭着嘴上的罪证。
“田三哥啊,你吃了没?没吃的话在这对付一口?”小炉子烧着,铜锅里咕嘟咕嘟往外冒着烟气,屋子里热腾腾的不说,还满是食物的香气。
他不客气的坐了桌子旁。
唐菊又赶紧去拿筷子。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人是老朋友了,加上他原先干的事,大家心底也有大概的想法,这八成是要过来勾搭着干啥呢。
果然,吃到一半的时候,他擦了擦嘴,要说自己的来意。
“等等!”唐翘打断了他,笑眯眯的劳烦姜迟帮忙去拿个冻梨来。
姜迟知道这是想调开他,也没问为什么,照做就是。
田老三干的营生大多数都是不能摆到台面上说的,此时再说啥,姜迟在这的话,就不适合说了,让他眼睁睁的看着或者是包庇这种现在还没被市场允许的活动,那不符合姜迟的性子,看他为难自己心疼。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让他知道。
俩人在一起,最好不要利用感情干涉到彼此的信仰跟职责。
田老三把自己的来意说了下,越是过年的时候,越是他们这些人活跃的时候,大家都想过个好年,可不是得费尽心思来找点好吃的了?
他这次从河南那边收了不少的大豆,因为里面有点残次品,所以他比市价便宜一毛拿下了,要是以前的话,他肯定直接到黑市把黄豆弄出去了。
过年谁家不要吃点豆腐啊。
可卖豆腐挣的钱,跟把黄豆加工一下,弄出的成品油比较,那点上不得台面了。
他们先前弄得那榨油的生意,那才叫一个利润大呢。
这几天过年,谁不是钻门凿户的找油?
上次唐翘嫂子家的油坊那就不错,而且大家都是相处过得,再度合作起来也不用有磨合期啥的,趁着年头好好地挣一笔钱,这不比吃喝玩乐了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