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过之后的冯氏,满脸轻蔑的看着梁敏霞,恶狠狠地说:
“梁敏霞啊梁敏霞,你可真够可以的。就这么几句话,把自己摘干净了?刚才在院子里,那婆子的话你忘了?”
梁敏霞木然,可刚才婆子说了什么,她真的没有听。
她只想着自己,想着日后该如何面对生活。
冯氏见她一脸茫然,嗤笑一下,继续说道:
“好。既然你不知情,那我就好心,告诉告诉你!你身边伺候的那个丫头,那日来了家里……咱娘心疼闺女啊,就以为‘以金赎罪’可以……”
“……殊不知王家早就有所预谋,人家把这边的信儿给封了,我们根本听不到。所以你大哥那日带着咱娘去了县里大牢,然后……”
每句话、每个字,犹如钉子一般,钉在了梁敏霞的信上。
眼泪,顿时就落了下来。
她跟王氏感情好,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出嫁到府城,本想蹿腾一下老爷,把娘接过去,不曾想……
不曾想闹到了今天这般田地,到底该怪谁呢?!
冯氏看着落泪的梁敏霞,气不过。扬手——
“啪——”
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不依不饶的说:
“哭啥哭,现在知道哭了?当时想什么了?当时老三让你别嫁吧,老二也让你不要嫁人吧。你非要嫁啊!现在哭,你有什么脸哭,你个破烂货!”
轰——
破烂货,七家屯土话,骂人的话语。最伤女性的词。
梁敏霞捂脸,怒目圆睁的瞪着冯氏。不甘示弱的反口说道:
“当初,你不也怂恿我嫁人吗?我大哥少去打秋风了吗?我嫁过去一个月不到,他去了几回,啊!”
冯氏浙西诶日子深得王氏真传,冷笑一下,不理话茬的顾我说道:
“别扯那些没用的,赶紧把水端过来,给咱爹擦身子。还以为是以前的姑奶奶呢?等谁伺候?告诉你,以后家里的活儿,别寻思有人帮你干。”
“识相的话,自己学着勤快点儿,别到时候……我把你给嫁了!”
最后两个字,字音要的特别重,意图相当明显。
“你——”梁敏霞气的要开口,可随口又弱弱地说,“我知道了,大嫂。”
冯氏见她如此乖顺,满意的点点头,冷“哼”一声接过水盆,然后把手里的巾子塞给她,吩咐着道:
“你赶紧,把你这身衣服脱了。还有头上那花,也扔了。咱爹娘都活的好好地,给谁戴孝呢!告诉你,给谁、谁也不领情。”
梁敏霞蹙眉,只一下就配合的把头上的那朵白花取下。
冯氏一把夺过来,愤恨的撕碎,扔在地上,继续又说:
“一会儿给我扫了。别一天天等着吃干饭。以后你的事儿就是做饭、喂猪、喂鸡、伺候爹娘。干不好,你等着!”
说完,下地穿鞋。犹如战胜同伴的大公鸡一样,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挤压这么多年的郁结,今儿终于算是抒发了。
这感觉,真好!
梁亮看着委屈的亲妹子,也没吱声。拿着那布包,跟着媳妇儿一起走了。
梁敏霞站在原地,一身衣服都没有给她留,还让她换衣服,换什么呢?
手里握着的帕子,让她手心里都是汗。
好一会儿,才脱鞋上炕,给梁宿友擦洗身子,默默掉泪……
……
梁安新房这边,大家伙儿已经散了。
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吃到最后也没有剩,仍旧跟梁庐他们家一般,剩些菜汤。
还好曹氏有先见之明,特意留出来一些,不然捞忙的人都没有吃的。
迅速炒了几个菜,丸子、鸡都热了热,大家伙儿围在一起吃饭。
梁安跟梁庐那会儿就吃过了,这会儿进屋拾掇,把正房收尾的活儿,做一做。
齐妙草草扒拉一口饭,也跟着进了上房。
屋内,哥俩正在插板,已经钉的差不多了。
齐妙没有着急,等最后一块订好之后,这才开口道:
“爹,二大爷,我老姑回来了。”
轰——
哥俩一听齐妙这话,纷纷从炕上蹦下来,迅速走到她跟前,追问着:
“啥……啥前儿回来的?”
虽然大家都知道,梁敏霞迟早要被送回来,可这事儿发生以后,他们这心里还是……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