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红鸾闻言眸光眯起,她不相信他和玉痕若真是做戏能如此天衣无缝,骗到云锦。就连她甚至也从未怀疑玉痕和八皇子相谋。自古皇室夺嫡,都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而玉痕和八皇子到是例外。
“做戏做得如此真实难为你们了。我从来不认为云锦好骗。”凤红鸾淡淡道。
八皇子低头看着凤红鸾,她嘴角扬起似嘲似讽的弧度,他亦是淡淡一笑,嘴角扬起一抹轻嘲,“你说得对,要骗云锦从来就不易。”凤红鸾微微挑眉。
“虽然护国将军府有祖训,但在十年前我和皇兄也有约定,各尽所能,争得皇位,谁输了就助谁登基,永远为他所用。虽然我明知道输的那个人一定是我。但也不做不战而屈人之兵。”八皇子眸光刹那黑如子夜,百名护卫的火把即便将这一处荒山照得亮如白昼,似乎也照不亮他的黑暗,“虽然我早就在皇兄出使东璃之前就败了。但我依然身处局中不能醒来。所以,才有了你出嫁西凉路上的追杀,我是真想要太子皇兄死。”
凤红鸾心思一动。出嫁西凉的路上那些连番杀手,绝对证明皇后和八皇子是要杀了玉痕的。做不得假。尤其是后来她到西凉,皇后看向玉痕的眼神恨意,看向她恨不得杀之后快。因为玉痕没死,因为她助了玉痕。
“太子皇兄将那些作古的老东西的尸首派人送回给母后和我,后来默许你杀了阜城知州府台之时,我就该醒,但我不甘心,不承认自己败了。”八皇子又道:“西凉数十兄弟,除去未成年不足为患的,都被太子皇兄借助你中了半刻醉重伤入驻六哥府而铲除殆尽。独独留下了我,是他念在当初的约定。这就是原因。”
凤红鸾想起当时玉痕脸色森寒地吩咐将杀手的尸首送回西凉给皇后,明明醒着却任由她杀了阜城杀了知州府台,一方面让她深信不疑皇室操戈外,一方面原来也是震醒八皇子。
后来她从六皇子府养伤二十天,外面已经翻云覆雨。玉痕雷霆手腕铲除了他的兄弟,独独留下了八皇子。她当时想到玉痕从来不做无利之事,留下八皇子定有筹谋,未曾想到却是这个筹谋。
“你和云锦离开西凉那次,我又败了一次。在天牢内我就知道,如果我再不醒来的话。太子皇兄一定不会再给我机会。俗话说:”再一再二,不会有再三。“而他给了我三次机会。我有何理由不效忠于他?”
八皇子低暗的声音一转,瞬间明朗了些,“我们都是天皇贵裔,玉氏子孙。谁坐那至尊宝座岂不一样?我若死了,便看不到千古功勋伟业如何在一个人一双手上铺就。”话落,他低下头,看着凤红鸾,低声道:“更何况我更想看看,这江山最后归于谁!你归于谁!是云锦,还是皇兄。”
凤红鸾唇瓣紧紧抿起。
“他们棋逢对手不是吗?而且还天纵英才,世间少有。这样的一局棋,听着就令人心潮澎湃,更何况亲自参与了!”八皇子低低一笑,“所以,我要活着看着。我要实行自己的诺言助太子皇兄。我甘愿为他棋盘上的棋子。看看,我在这棋盘上到底发生什么作用。”
凤红鸾忽然闭上眼睛,玉子恒,这一刻令她刮目相看!
无论是云锦和玉痕谁赢了这一局棋,能做他们的棋子都是荣耀,能做一颗跳脱不在预算之内的棋子更是荣耀。她可以想象,将来天下一统,无论谁书写的《江山志》里,都绝对有玉子恒的名字。
一个玉痕手下复杂难测的棋子!
一个一直在这一局棋中,却每每出乎意料之外的棋子!
玉痕用他危险,但不得不说绝对有效!
就比如数日前她和蓝子逸险些攻下西凉守城要给玉痕重重一击,却偏偏是玉子恒带领五万兵马出现化解了西凉守城之危。她和蓝子逸功亏一篑。而现在,她被困真幻阵起死回生,闯出西凉十万精兵埋伏的阵营以为马上见到云锦,却又是意料之外玉子恒出现,她被俘送入西凉。
这两笔浓墨重彩,都足以让他载入史册!
这一局棋,他以着最不可能的身份和复杂多变,难以意料突然异军突起闯入这一局棋。这江山如画,铁血马蹄下焉能没有他的分量?
“你令人刮目相看!我如今在你手,这么看来是不亏。”凤红鸾忽然一笑。轻若云烟,子夜下她苍白的容颜如一抹白兰绽开。
护卫玉子恒的百名护卫看到凤红鸾的笑齐齐垂下头。
玉子恒一怔,揽着凤红鸾腰的手微微一颤,随即他薄唇抿起坚毅的弧度,并不言语。缰绳收紧,双腿一夹马腹,缓慢了步行的坐骑立即狂奔起来。
他身后的百名护卫一惊,心头的微热和数百双清冷脸色爬起的潮红刹那被风吹散,也紧随玉子恒身后狂奔起来。
凤红鸾笑意收起。冷风吹面,被她身前盖着的衣衫和身后之人的长袖挡住,不再寒冷,她放松身体,闭上眼睛,“我睡一觉,你最好扶紧我别让我栽下去。”
玉子恒恍若未闻,并不答话。
凤红鸾也不再言语。想着她如今就是被剪断了羽翼的鸟,只盼着能有意外出现。
万籁俱寂,只有踏踏的马蹄声响彻在这一条荒山道上。凤红鸾即便不看向四下,也清楚地知道走的绝对是通往西凉最近的路。
似睡非睡间,她似乎听到玉子恒低且轻的声音,“其实我最想的不是将你送往西凉皇兄身边,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