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曾国生道:“我开心。”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农忙终于过去了,弟弟妹妹的冰棍生意也没有那么好了。不过,他们一家五口偷偷算了一下,一个月,两个孩子赚的钱加起来也有十五六元。

这天,曾文芳正想打听打听,有没有顺风车去县城。很快就要开学了,早在十天前,曾文芳就拿到了青山中学的录取通知书。她得好好计划一下,看怎么才能多赚一些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爸,妈,我看家里的事情也忙得差不多了,我想去一趟县城。”

“去县城做什么?这么远。”夫妻俩还从来没有到过县城呢,这会儿不由一惊,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爸、妈,这次文峰与文雪卖冰棍,你们也知道了,还是能赚一些钱的。我打算去县城批发一些作业本、笔记本、尺子和笔之类的文具,这些东西放不坏,我可以去青山中学门口摆地摊,弟妹去他们小学卖。这东西利润空间可大了。”

“什么叫利润空间?”

曾文芳才记起,自己说的这话对父母来说太深奥了些,忙解释道:“就是比卖冰棍还要赚钱。”

“啊?”曾国生与王娟英都惊讶都喊了起来。

曾文芳也不再说,等他们夫妻商量。

过了一会,曾国生道:“文芳,你同年爷家有一部拖拉机,他有时会去县城帮人载货。我等会去问问,看看他过些天会不会去。”

曾国生有个好友叫罗明友,是石阶村人。两人同年,话又投机,所以结为同年。儿女们就称呼为“同年爷”,节日会当亲戚走。曾文芳记得,每年春节收到最大的压岁红包,就是这个“同年爷”给的,以前给的是一元,去年包给曾文芳的是五元,弟妹的是两元。罗明友说,曾文芳读书用功,算是奖励。

罗明友为人豪爽,出手慷慨大方,曾文芳兄妹三人都非常喜欢这个“同年爷”。

“芳儿,就托你同年爷帮你带回来吧,这么远的路,你一个小娃子我也不放心。”

“娘,我要买什么,得去到县城批发部才知道。同年爷又不是读书的学生,他哪里知道我们要用什么本子,用什么笔。还是我去吧,如果是与同年爷一起去,你们还用得着担心我?”

王娟英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就应下了。曾国生就立刻出去办这事了。

第七章 一毛不拔

“三哥,你要出去吗?三嫂在家吗?”

“在,梅花来了?你三嫂在屋里呢。”

屋外传来了曾国生与一个女子的对话,曾文芳与母亲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

果然不出母亲所料,小姑找来了。

“三嫂,哦,文芳也在呀。”曾梅花风风火火进闯进屋来,见曾文芳也在,有些发怔。她回娘家有一会了,每次来都是先到母亲屋里坐坐,然后就到大嫂、二嫂那里聊聊,摸清情况才来找这位有些软弱的三嫂。要不,她怎么知道三嫂这里有什么好东西。这次,也不例外,她不但知道三哥家把猪卖了,还知道曾文芳得了一块上好的花布。来的时候,就想,钱拿不到,能要到那块布料也不错,可以给两个女儿各做一件新衣裳。

“三嫂,听说你把猪卖掉了?卖了不少钱吧。我家大梁今年要上学了,还没凑齐学费呢。三嫂,能不能借我十元钱?”曾梅花也不绕弯子,单刀直入。

曾文芳心想,小姑这次有些直接,怎么不先恭维几句母亲呢。记得以前都先说了不少好话,然后才绕着弯子借钱。

“梅花,这,我这也不是不肯借钱给你。我家猪不大,才卖了一百元钱,给文芳治病用去了十多元,又给了娘二十元,这个农忙买了些肉菜,已经花得七七八八了。”

曾梅花撇撇嘴,道:“三嫂,你是欺负我不会算数吗?一百元减去三十多元,不是还剩下六十多元吗?就算买了些肉食,至少也还有五十多元钱吧。”

曾文芳最看不惯小姑的就是她撇嘴的习惯,每次看到她不屑的事情,总喜欢撇嘴。

曾文芳笑着对曾梅花说:“小姑,谁不知道你读过初中?大伯、三伯与我爸都只读了小学。咱家啊,对孙辈是重男轻女,对儿女辈却是重女轻男。谁让小姑是爷奶的独女呢,爷爷奶奶有什么好东西都少不了小姑一份。”

曾梅花最得意的就是这个,因为家里有三个男孩,只有她一个女娃。物以稀为贵,所以,她有幸读了初中。这个时代,初中生可是稀罕得很,嫁到婆家也高人一等。

曾文芳对这个自以为是的小姑没有什么好感,她上一世,有几个同学初中毕业,就做了小学教师。人家基本功扎实,又上进,进修大专,有个同学后来还脱产进修本科,成为县一中的骨干教师。

像小姑这样,如果成绩稍为好点,有上进心。她的人生就会与众不同。只可惜,人家只会在村里炫耀、显摆自己的学历;只会回娘家显摆自己受宠、谋划娘家嫂子的东西。唉,无知的人,总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愚蠢。

“小姑,你家只有大梁要读书,我家是兄妹三人要读书,按理,应该是我们要向你借点钱上学才对。”

曾梅花语气有些尖锐,音量也加大了:“你不是小学毕业了吗?还要读书?”

曾文芳笑了笑:“小姑,你当时小学也毕业了呀,为什么小姑还要读初中呢!”

曾梅花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跟我比?”

“为什么不能比?难道你是男娃,我是女娃?好像我们都是女娃吧?我唯一不能跟你比的,只有一点,就是没有三个关心我、宠着我的哥哥。”

曾梅花听了,又有些得意忘形:“对,我有三个哥哥,你却没有。你是老大,应该出来帮忙做事,让弟弟妹妹读书。”

王娟英想说什么,却被曾文芳扯了扯衣袖。她见曾文芳摇摇头,就没再说什么。

“小姑,这初中,我是一定要读的,但是,我不会因为自己读书,就不让弟妹读。我们三姐弟,都要读书,不但都要读初中,还要读高中、读大学。小姑,你记住今天我说的这句话,不要不相信哦。”

曾梅花立刻绷起脸,可想起自己的第二招还没有使出,这时候可不能生气,就又换了一副笑脸,夸起曾文芳来:“哟,我们文芳可真有志气!有志气的姑娘好啊,等我们文芳有出息,让小姑也沾沾光。算了,这钱你们三姐弟要读书,也要用。我就到别的地方借钱了。”

曾梅花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娟英,笑道:“呃,我说三嫂,我可听说,前儿慧丫头回来一趟,可是给了文芳一块花布。这块花布总可以送给我了吧,我家两个丫头,还没有穿过花衣服呢。”

曾文芳不由翻了翻白眼,我说为什么这样还激不走她,原来还惦记着她那块花布呢。幸亏她前些天就把布拿到镇上,让裁缝店裁好了两件上衣。衣料刚刚够两件,曾文芳想把自己那件让给母亲,可王娟英哪里肯。因为这块布料,女儿受了这么大的罪。再说,女儿就要读初中了,也没有一件好衣服,她本来想用这块布给文芳做两件衣服,可是,文芳却不愿意,最后就裁了一件给文雪。

王娟英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脸笑意的曾梅花,唉,说实话,她最怕小姑这样对着她笑了。

“唉”她叹出一口气,回身去一个小木箱里翻出两个小袖套,说:“喏,那块花布给文芳与文雪各裁了一件衣服,就剩下这点布了。我就自己给缝成一对袖套,送给青丫。”

曾梅花手里拿着那对小娃娃才合用的小袖套,气得脸色发白。手也有点颤抖,对这位三嫂,她还从来没有碰过钉子呢,没想到今天接二连三碰钉子。

曾梅花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终于涨红了脸喊起来:“三嫂,你是打发叫化子吗?一对破袖套就想打发我?”

曾文芳不由得用小手捂紧耳朵,这声音真的太难听了。

王娟英为难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想要这布料,前些天忙完农活,文芳姐妹俩就去镇上裁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