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婶子道:“梅花也不是好鸟,以前一直帮着老太太欺负阿娟,如今,还好意思沾阿生亲生父母那边的光。要我都无脸见人了,唉,这人真是没脸没皮的,无耻得很。”
一个七十左右的老太太摇头叹息:“这家人都无耻,你们年轻人不知道,以前,阿生夫妻不知道被欺负得有多惨。”
老太太的亲妯娌也发话了:“可不是吗?那年我家闺女见文芳懂事,给了她一块花布。结果,他家二嫂硬是要抢,结果把文芳推得跌倒在地,头破血流,昏迷了两天,差点儿没命了呢。我记得就是文芳考上青山中学的那年暑假,唉呀,可吓人了。”
陈文干听到老太太的话,心口一阵闷疼。那个暑假,他记得很清楚,文芳额头带伤在校门外摆摊。那个时候的小丫头,头发枯黄,面色暗黑,整个人瘦巴巴的。只有一双亮晶晶的黑眸最显眼,还有,脸上闪着的自信与坦然,也让人不容忽略。
原来那个暑假,她被家里的亲人推倒伤着了,还差点儿没了性命。陈文干握着文芳的手又紧了一些,他其实更想抱一抱她,告诉她,自己心疼她,很早之前,在看到她额头的伤的时候,看到她眼里闪着的光芒的时候,他就有想抱一抱她,鼓励她的冲动。
曾文芳用手指头挠了一下他的手心,抬头朝他俏皮一笑,表示自己没什么事。是啊,没有那一次摔伤,她还回不到14岁呢。她应该感谢二伯母那一推的,让她的人生能重来一遍,让家中亲人不会再重复上一世的悲剧。
阿福婶子向来与王娟英交好,对这事最为清楚:“我记得这事,老太太不肯拿钱请医生,最后还是阿娟狠心把还没长大的猪卖掉了,换了钱给孩子请医生。唉,孩子头上的伤还没好呢,她家小姑就又来抢那块花布了。真真可怜哦!”
王娟英听到阿福婶提起这件久远的往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流。女儿那会儿差点儿没了命,都昏迷不醒了,可是,她求老太太,老太太硬是不肯借钱给她去请医生,还说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死了就死了。
死了就死了?是因为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吧?因为不是她的亲孙子吧?小姑不也是个丫头片子?可是,人家可宝贝了。
梨花嫂子想起这事,眼眶都红了,她走过去拉住王娟英,抬头面向着众人,气愤地道:“我知道这事,那头猪才卖了100元,给文芳治病用了十多元,又被老太太拿去了20元。
后来,夏收的时候,阿娟婶子又被他们逼着拿出了十多元买菜。唉,如果不是文芳这丫头护着,他们那两个嫂子和那个天杀的小姑,还想每人借十元。”
“天啊,这么狠,那可是卖了一头猪才得啊。孩子眼看就要开学了,还有,到了春节,没了那头猪,他们拿出什么来过年?这些人真狠心。”
“这样的事还少吗?阿生是我们村成绩最好的孩子,可是,还不是没能读初中?如果是老太太的亲生儿子,见儿子读书这么厉害,就是砸锅卖铁也会让他继续读书。”
“就是,梅花读书成绩差,还是曾老爷子找了熟人才上了初中。一个女娃子能读初中,儿子却不能读。我们早应该怀疑阿生不是她家亲儿子了。”
“唉,我们哪能想得这么长远?怎么知道老太太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啊?”
“是啊,幸亏阿生几个孩子争气,不然,这日子不知道有多苦呢。”
“也对,如今阿生终于苦尽甘来了。”
……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把这些年,老太太一家所做的事都晒了出来。
曾国生一家五口听得心酸,陈文干与战友听了,对自家媳妇更加心疼。
一向温润如玉的沈珲兄弟听得心塞极了,愤恨地盯着面前的曾梅花。曾梅花则听大家纷纷指责家里人,脸上不服,一脸菜色,想偷偷地跑,却又实在不甘心。也是,蛮横无理无赖是她的本色。
她梗着脖子,手指指着众人,气愤地道:“你们在说什么呢?这都不是真的,我们才没做这样的事呢。你们快些散去,你们都不用搞卫生做年糕了吗?为什么都聚在我们家?”
有个小伙子嗤笑一声,道:“我们也想搞卫生做年糕啊,可是,这比电视还好看的剧不看白不看,还不必要费电。”
几个妇女纷纷附和:
“就是,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吗?”
“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家,也敢对叔伯撒横。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寨下村没你的份,你在这里撒什么横?”
“跟那个坏老太太一样的货色,亏她还读了初中呢。”
曾梅花没想到自己说了几句话,会被叔伯们这样指责,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你,你们,我去告诉我妈妈去。”
“去吧,你妈妈还在房间里装晕诈死呢!”
“被人揭破了做的坏事,还有脸见人吗?要是我,一头撞死算了。”
“在电视里都没有见过这么坏的人,害得人家几十年骨肉分离。我看啊,应该叫派出所的人来把她抓走。”
“对,叫派出所的人来,把她抓去坐牢。这样没人性的坏女人,留在我们寨下村,都会坏了我们寨下村的名声。不抓到派出所,就让安叔把她休了。”
“如今不叫休,叫离婚。”
“对,叫镇府的工作人员过来,让老爷子立刻跟她离婚。要让这样的坏女人无家可归,遭报应。”
……
这下,曾梅花真的哭了。她哭着推开众人,挤出一条路来,掩脸跑进了她爸妈的上房。
第五百四十一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曾昌安的房间里,也挤满了人。曾昌安与老太太当然在,曾国卫夫妻、曾国章夫妻,还有曾文辉夫妻与曾文理都在。
幸亏几小孩子一大早就缠着曾文理的妻子,要去街上吃包子。因此,如今,家里大部人都聚在曾昌安的房间里,唯独曾文理的妻子与几个孩子不在。
外面的动静,他们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些,见到曾梅花哭着跑进来,清醒的几人都不由抚额,觉得头痛。
这事情本来就够闹心了,这不懂事的小姑还来凑热闹,真让人无语。
曾文辉责问:“小姑,你不是早知道奶奶做的事吗?你不告诉我们也罢了,如今来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闹心吧?”
曾梅花本就委屈,如今听得侄子指责,气愤得很:“文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奶奶虽说做出了这样的事,可是,不也是为了你姑姑吗?你应该高兴有这样的奶奶,因为以后,你就有一个有钱的姑姑了。”
这样的逻辑与老太太说的是一模一样,曾文辉觉得庆幸的是,父亲与二叔没有继承到这样的基因,不然,一家子人都会受村里人唾弃了。
他也庆幸出门打工那几年,觉得三叔可怜,回到家里经常会给三叔一两包烟,给三个孩子一些零花钱。不然,他都会觉得没脸再见三叔一家人了。
还有妹妹文静,一直跟着堂妹文芳做事,他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文芳在外面做的事。文芳姐弟在外面读书那几年,农忙的时候,他帮着做完了自家田里的活,也会去帮帮三叔。因此,三叔一家对他与他的妻儿,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即使有着这样的情分,他还是觉得没脸。得知事情真相之后,他坐在矮凳子上发呆,一动也没动,直到小姑梅花哭着进来。
听到小姑这样无理的话,曾文辉也怒了:“你的思想跟奶奶一样自私、龌龊。你们就想着自己的荣华富贵,有没有为三叔想过?三叔本来应该生活在富贵之家,奶奶这一换,让他受了多少苦?
那个没见过面的姑姑是享福了,可是,这福是她该享的吗?那是别人的位置,奶奶让姑姑霸占了别人的位置享福,就不怕天打雷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