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的事情,对他们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胡孝民叮嘱道:“顾桂荣凶狠得很,你们可得小心。不用刻意打听,保持关注就行了。”
冯五和溜一眼的身份虽然很便利,但他们毕竟是业余的,如果刻意打探消息,反而弄巧成拙。
冯五不以为然地说:“他的眼睛长在额头上,又怎么会在乎我们这样的人呢?”
胡孝民正色地说道:“你们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绝对不能主动打听。以后,有机会请你们下馆子。”
溜一眼笑着说:“下馆子太花钱了,请我吃葱油饼和阳春面就行了。”
胡孝民笑着说:“葱油饼和阳春面要吃,馆子也要下。”
随后,胡孝民准备去趟延年坊,顾桂荣以及疤痕男出现在春平茶楼,他需要及时向钱鹤庭报告,并且调整自己的计划。
刚走出九风茶楼,看到穿着长衫,提着皮包的掮客凌生明正从外面进来。
上次春三告诉胡孝民,凌生明手里有三十听糖精要出手。胡孝民虽关注了,但他并没有与凌生明沟通。
但看凌生明的气色,印堂发暗,走起路来无精打采,恐怕这笔糖精生意没有做成。
胡孝民笑吟吟地说:“凌老哥,最近生意可好?”
凌生明看了胡孝民一眼,眼中的不屑一显而过:“怎么,小兄弟终於准备做生意啦?”
他在掮客圈中资格很老,信誉度也很高。只要他接手的生意,没有做不成的。而胡孝民只是个新人,甚至都还不算掮客,至少,他就没听说胡孝民做成过什么生意。
对一个没做成过生意的新手来说,根本称不上掮客!
胡孝民一脸窘态:“我是盲人摸象,现在还没找到门路,以后还望老哥多指教。”
凌生明淡淡地说:“指教可不敢,你敢吃这碗饭,想必也是有本事的。”
他的潜台词很明显,没本事的人就不要吃这碗饭。胡孝民这么久一笔生意没成交,也就不要吃这碗饭了。
胡孝民问:“听说老哥手里有批糖精?每听多少钱?”
凌生明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亲热地说:“怎么,阿弟有门路?每听净到手两千…四百元。”
不管胡孝民有没有资格当掮客,只要能给他带来利益,他就愿意结交。
凌生明这一犹豫,胡孝民就知道他戴了“帽子”。
所谓的“戴帽子”, 是掮客行的行语,既在介绍生意时,暗中将价格提高一码。这种手段,也是掮客最重要的财源。
毕竟为谁辛苦为谁忙,得失无关有别场。北去掮来南货去,两头利市总包荒。不管是谁,都不愿意干赔本的买卖。
胡孝民微笑着说:“兴趣是有,但也要找到下家才敢向老兄要货。”
他只是一个披着掮客外衣的地下工作人员,搞情报才是他的主业,当掮客只是兼职。只要让别人知道,他是掮客就行了,至於能不能做成,他并不在乎。
凌生明拍了拍胡孝民的肩膀,他就喜欢胡孝民这种老成稳练的掮客,不像有些掮客,八字还没一撇儿,就在那大包大揽。
“多谢,如果这两天能出掉,这次的佣金全归你。”
“胡先生要去哪里?我送你吧。”
胡孝民与凌生明分开,正准备在街上拦车,冯五从后面追了上来。
胡孝民点了点头:“好,我回趟哈同路122弄2号,志华纺织厂营业部。”
下车时,胡孝民付了车费钱,又掏出两块钱:“五哥,这是两块钱,你拿去给溜一眼姐弟改善一下生活。”
冯五朝胡孝民鞠了一躬,感激地说:“胡先生你真是太好心了,真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胡孝民说道:“好好卖报纸,再让她去上报童学校,姐弟平平安安长大,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这样的世道,大人能活下去都殊为不易,何况这对父母双亡的姐弟。胡孝民不是救世主,他只能尽自己之能,对他们尽微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