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着急的样子, 沈渊庭想,她不会是舍不得他吧?竟想日日缠着他在房里快活。他挥了下袖子:“主殿!”
傅宝仪默了默,失落的看着沈渊庭出去:“侯爷慢行。”
沈渊庭出去了。
郑伯点着灯,跟在他身后。
“离儿近些日子怎么样了?”
“甚好,有夫子教授,听话又聪明。”
“嗯。”沈渊庭到了主殿,换了中衣,坐于桌前。他墨发玉冠,眼里深邃,手捧书卷。
书里的内容不怎么能读下去。
他的脑子里总浮现着,一双带着些失望的漂亮眼睛。
沈渊庭凝神静气,把这些乱七八糟抛于脑后。
傅宝仪是有些失望。这些话总要说的越早越好,可她实在是琢磨不透那个男人。说他喜欢她,是一点都看不出来,除了做那事。说他不喜欢她,倒是真的。哪里有人会来的那么随意,走的那么无情。
她只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妾。有求于摄政王,才会嫁到府上。沈渊庭没让她天天像个弃妇一般独守空房无人问津,也算是够仁慈了。
傅宝仪不会自己轻贱自己。她设身处地的想,她其实对沈渊庭也没那个意思,只是央求着他多帮帮她而已。伤心谈不上,救父亲这件事只能慢慢来。
“玉珠,进来研墨。我要写字。”
“是。夫人。”
侧殿里的红木金丝楠桌价值不菲,总是闲置着可惜了。这么寂静的夜里,是习字的好时候。傅宝仪挽起袖子,净手,打开一卷《宝华经》,垂笔写在干净白纸上:“般若包罗万象,自始至终……色即是空……”
她写的入神,想到小时候,父亲教她习字。说笔要直,弯折有力,背也要直。写字的人,字与主人相同,有傲骨。若是软着背,写出来的字一定是软趴趴的。
傅宝仪写字时,从来都挺直着背。
月光从窗口漏进来,洒落在那张白纸上。傅宝仪的眼睛微微发热。有滴温热湿咸的水珠划过脸颊,她抬手很快擦了。
玉珠诧异:“夫人,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无碍。”傅宝仪翻了页书,眉眼低垂,手里的笔却没停。
等到梆子敲了三声,已经夜深。傅宝仪才沐浴入睡。
她睡得香甜,忽听外面有人说:“侯爷万安。”
沈渊庭来了?
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
傅宝仪懒着不想动弹。但她又必须起。她从柔软的被褥中爬起,穿上鞋袜,手里拿着一盏灯:“侯爷怎么来了?”
沈渊庭却没答她的话,径直绕过她走到床上:“主殿太冷了!不如你这里暖和!”
冷?可这已经到了夏天,人们都穿上了薄纱呢,怎得会冷?
傅宝仪慢慢的走到床边,看着男人。
他一躺下,就裹着被子,好像是很冷的样子。
她吹了灯,小心爬到里头。
沈渊庭睁开眼,眼珠黑亮极了。他看着她的脸:“你脸上什么东西?”
傅宝仪不知道脸上有什么。她迷茫反问:“脸上有什么?”
白皙如嫩玉的脸,有几道可疑黑痕。
沈渊庭皱眉,翻身过去,手捏住她的脸,用力擦了擦。竟然擦不下来。他语气里带着嫌弃:“脏不脏?”
傅宝仪想起来了,好像是墨。或许她习字时,不小心把墨水蹭到了脸上。
沈渊庭力气本来就大,他的手指又常年握刀,茧子那么厚,捏的脸生疼。
傅宝仪往后躲了躲:“不扰侯爷休息,奴婢去洗洗。”
沈渊庭眉头皱的和山一样。他像上了隐,一手困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弹,一手在脸上蹭个不停:“你不嫌麻烦?别动。”
傅宝仪忍不住了,脸肯定都被搓红了!火辣辣的疼。要是照这么弄下去,明天她怎么见人!傅宝仪有些着急,打开他的手揉了揉脸:“侯爷您轻些!别那么用力。奴婢有些疼。”
“疼?”
沈渊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连给别人挠痒痒的力气都没用出来,她竟然觉得疼?真是个怕冷怕热又怕疼脆弱无比的瓷娃娃。
他更嫌弃,逐渐反应过来她的自称,语气不悦起来:“你叫自己什么?”
“奴婢……”
傅宝仪的话被咽下去了。
嫁给高门大户做妾,是要自称臣妾的。可她这个妾来的不怎么光彩,臣妾这两个字实在是说不出口。索性她就自称奴婢。反正只是个称呼而已。
沈渊庭怎么还不开心了…
这位爷可不能不开心。傅宝仪马上改口:“是臣妾忘记了,劳烦侯爷叮嘱。”
这时候,月光笼罩,宝仪的脸果然被搓红了一片。难不成真的是他用的力气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