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攥紧了口红,面上不显山水,温温柔柔道了句:“那便谢过郁姑娘,不过我是从心底将郁姑娘当做自己的朋友,才会同你说这些,若是郁姑娘不喜欢,那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你同她说这些,她能听进才怪,以为自己是国公府的表小姐就真有身份了,其实不过就是个打秋风的穷亲戚,殊不知旁人外头怎么传她呢。”赵锦媛讥讽道。
郁清梨觑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实在是清梨自小在乡野野惯了,我不喜欢收敛什么,人活一遭,只管自己开心,若是什么都顾忌着,什么都依着规矩,恐怕很难开心。再说,旁人说什么,就随她说去好了,你还能绞了旁人嘴不成?”
随后冲二人温柔一笑,仿佛就是那么随口一提。
心内却寻思着,这顾采薇年纪不大,耍起心眼来倒是不小,偏那赵锦媛像个傻子似的,回回都被挡箭,给了点好就唯命是从,还什么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你要真说赵锦媛坏?倒也不至于此,但是蠢是真的。
顾采薇被郁清梨这话一噎,面上还含着笑,嘴却微微抿紧了,原本尚未说出的话一句也不好说出口了。
手里的口脂仿佛烫人,似是郁清梨的施舍。
顾采薇身边的贴身丫鬟看着自家主子手里的唇脂,眼馋了起来,口气却同顾采薇如出一辙,倨傲又不客气:“这口脂,是送吗?”
郁清梨没反应过来。
只见江息溪扫了眼丫头的视线瞬间明白了过来,笑嘻嘻替郁清梨回道:“不仅送,还白送,你要吗?”
那丫鬟一听,乐开了花,伸手就要去拿,只见江息溪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道:“送你个头,没看到清梨是来卖的啊?真是有样学样,有风就使舵。”
顾采薇面如火烧,这江息溪素来同她不和,现下说话还如此含沙射影,一直挂着的笑此刻也是绷不住了。
赵锦媛默不作声的扫了眼顾采薇,见她面色不妙。
随即一把拉住顾采薇的手,趾高气昂的道:“不过都是些破烂玩意儿,哪里有天香阁专供的好,学了半桶水把戏就敢出来骗人,和江湖术士有什么分别,到时候给人家弄烂脸,有你笑话。”
围观的人皆是笑笑没说话,只当看了乐子,这国公府二小姐都上了脸,也未见分毫不适,只怕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呢。
看着顾采薇和赵锦媛远去的背影,江息溪扯起嗓子道:“麻烦下次县主和郡主出来逛街,务必绕着清梨这边走啊,毕竟小本生意,供不起二位大佛。”
袖桃一时没忍住,笑的前仰后合。
江息溪直起身子,掐住她的脸:“笑,我叫你笑。”
“二小姐化着这妆,怎还如此蛮横。”
因着江息溪这块活招牌,刚才围观了全部过程的人纷纷掏出了自己的荷包,郁清梨一件一件同别人介绍着用法。
还没过多久,突然从人群外冲进来一女子。
她推开了拥挤在摊铺的少妇,踉跄挤进人堆中,趁着混乱财大气粗道:“给我,每样都来一件!”
郁清梨一听,心道,大生意啊,忙回:“好嘞——”
低头利落装着东西,抬手便要将东西送去,这一抬头却看出面前的人可不正是赵锦媛身边的丫鬟么?
于是她笑着收回东西,对着那丫鬟道:“我这烂脸的东西哪里有天香阁的好用?回去告诉你主子,让她去天香阁买,这些东西可配不上你家小姐。”
“你左右都是卖!我家小姐好心帮衬你,你这人怎还这样!”那丫鬟大言不惭道。
江息溪冲着那丫头恶狠狠的啐了一口,“你家丫头是不是好心,周围一众人可不是傻子,叫你家小姐以后路过这千万记得夹紧尾巴做人,毕竟这么多人都见识过她刚才的洋相了。”
“你!你!你!”丫头愣是被气的一句话说不出,那眼眶红红,一跺脚,转身小跑了开。
江息溪笑嘻嘻看着丫鬟跑开,转头由衷的替郁清梨感喟了句:“小看你了倒是。”
郁清梨挑了挑眉,江息溪后知后觉察出自己方才是夸赞郁清梨了?
一时间又不自在起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不自然的斜了郁清梨一眼,袖桃和红玉却在二人身后直乐。
“笑什么笑,不许笑,再笑我让你在这儿伺候郁清梨!”
红玉抄起袖子掩唇狂喜。
*
待这边的丫头小跑回去,赵锦媛急匆匆迎上去,却看到回来的丫鬟两手空空,不由得皱起眉头,呵斥道:“你怎的——什么也没有!”
那丫鬟眼圈红红:“姑娘,郁清梨不卖,她们还说话讽刺您,说叫您夹起尾巴做人。”
赵锦媛好不容易待顾采薇同她分道扬镳后才赶回来的,郁清梨竟然好不识相,胆敢这般对她。
她冷笑一声:“真是好不知趣!”
手却在袖下忍不住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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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息溪同红玉走在回去的路上,二人大包小包,红玉兴冲冲道:“好些新鲜的玩意儿,小姐,郁姑娘可真厉害。”
江息溪狀做无意的嗯了声:“还行吧,只是我看她还剩,才愿意要得,要不然我才不要呢。”
说话时虽语气还是似往日那般傲慢无礼,但是眼神中却褪去了不屑,带着丝丝笑意,颇有些自豪。
方才郁清梨非要送好些东西给她,说是什么模特费,她不懂是什么,但是难得郁清梨那么大方想要同她示好,江息溪也就没再推辞收下,心里却开心的不得了。
甫一到国公府门口,就瞧见了自家府门前停辆银顶方盖红帷轿。
作者有话要说: 郁清梨,好歹我也是比你多活了十年的人,像你这个段位的白莲花算个锤锤,搁我年轻时,一拳能打八个。
结果谁知道,江息溪比多吃了十年盐的郁清梨还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