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回:“一百五十来户的大村子,丢了将近三四十个人,皆是老少妇孺,还有的,嘶,听说是觅到出路,在京都干活呢,倒是也没人回来报信,现下洪涝褪去,那地却一直湿漉漉的,没法走。”
江煦之道了句:“谢了。”
便回了桌旁,有将士问道:“主子,可是哪里不对劲?”
江煦之冷冷一声:“哪里都不对劲。”
却也没继续说话,二楼上,有一双倒吊的三角眼缩在角落中,盯着楼下的五个人,随即快速闪身进了屋。
郁清梨从西阁出来,懒洋洋的捏了捏脖子,半闭着眼进了屋。
那边躲进屋中的男人才小心翼翼的又出来了。
酒足饭饱后,众人皆是各回各屋。
江煦之并未立时入睡,而是坐在桌边画着图。
他在想,如何能叫水排出去,排水系统不设好,日后再下雨,受扰的还是村民。
东洲的矿山因地势低洼,这一下雨,矿山就如同湖泊,总不能一直驾高房屋,往山上跑,日常又要诸多不便。
原先去牢中见过江越,听他说过矿山那边一些住房外有相连小沟,两条排水沟依地势从西北向东南延展。
沟为倾泻直壁,下部内收,底平。
若是做排水的陶制管道,埋于地标,管道口以榫口套连,当也牢固。
这管道与北高南低的方向一致,向村外排水,再铺出一条高于管道的路来,一方面便于防洪,另一方面,也便于灌溉。
任雨再下,那水便顺着廊檐下的沟渠走了,涌向河流中。
于是刷刷几笔,画出了大概的构造。
待图纸画完,江煦之将它塞进竹筒中,放于桌面,这才觉得竟坐到全身麻了。
舒展了几分筋骨,得空想起郁清梨,也不知她今日开门没有,看到那糕点没有,心下气是否消了。
也不知道那位约好的公子,他们是不是今日又见面了。
越想越烦,越想便越恼,恨不能剁了自己那双手去。
又是一声叹息,吹灭了烛火,褪去衣服后躺床上去了。
整个客栈都已经沉入梦中,此时,江煦之门外一个黑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在窗纸上抠开一个洞。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郁清梨,你说清楚!你要跟谁去!你是不是外面有狗了!
阿梨:所以你是在跟我任性,无理取闹吗?
世子:他是不是同你看星星,看月亮,吟诗作赋!
阿梨:所以你是在跟我任性,无理取闹吗?
世子:... ...
第37章
这边郁清梨又去了一趟西阁, 总觉得今晚吃坏了肚子。
抬脚方要转弯,甫一伸头却瞧见隔壁的屋子门口鬼鬼祟祟立着一个蒙面人人,吓了一跳, 忙后退缩回墙后, 捂住嘴, 悄悄探出两只黑豆眼。
心想,这也叫她遇上了?莫不是什么偷鸡摸狗的小贼吧。
伸手拿起了墙边笤帚断掉的棍把,附在墙边探视情况。
只见那小贼已经拿出迷烟, 缓缓对进了口中张嘴便要朝着室内去吹气。
郁清梨忙脱去鞋, 蹑手蹑脚的猫腰朝着那男人走去。
*
黑夜中, 江煦之忽然睁开了眼,他嗅出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旋即立马起身, 掩住口鼻。
另一只手默不作声的系好衣衫,探着步子, 延伸至门边, 廊檐下的灯笼照出一方黑影。
他眯起狐目, 缓缓自从腰间拿出一颗药丸,伸手准备投入那竹管中, 忽然听见“嘭”的一声, 那黑影的烟方吹出零星一点, 整个人就摇摇晃晃两下, 缓缓倒了下去。
他僵在原地,倒是没想到这戏竟如此有意思。
窗纸映出一手持棍子的模糊人影。
只听那人得意洋洋道:“年纪轻轻不学好,专学偷鸡摸狗,不打你打谁?”
随即那少女便蹲下身去,江煦之一愣, 这声音,曾经在梦里魂牵梦萦,而今远赴东洲,竟也听见,他大抵是疯了。
可是就算疯了,还是想求证,不等细想,就去开门。
一开门,葡萄紫的窄裉抽丝袄,半身米白色百褶裙,如墨的头发悉数披散着,这小小的身影不是郁清梨又当是谁?
江煦之的声音哽在嗓子里,他似是难以置信的试探着喊了句:“阿梨?”
郁清梨伸手扯下黑衣人面罩,正欲抬头瞧,听到这声音后,那面罩倏然自手中滑落。
倒是江煦之,又惊又喜,蹲下身子,目光格外温柔的审视着郁清梨,他敛着眸子去看郁清梨,眉眼间落下一片阴影,那双黑亮的眸子更显深邃,万般温情与缱绻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