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势摆的有些勾人。
瑾妃见身边人好奇的伸头去瞧,有些愤愤,心想,原笃定她是不敢上去跳的,未成想,还是低估她了。
倒也无妨,总归丢人的,该是她。
心中一片大好,这可是她自己非要自取其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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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屏风水袖仍不够,郁清梨和苏顺仪穿戴好水袖,又见四名宫人托着一红一黑的颜料送上了台。
底下哗然,这到底是跳舞,还是画画的?
去见乐师已经摆好坐,乐起,二人架势摆好。
旋即一抹兰色水袖如箭一般带着风声,甩了出来,随后,又是另一道袖子甩出,柔柔的在空中划出一抹优雅的弧度。
郁清梨瞧着苏顺仪跟得上自己的速度,二人相视一笑,郁清梨一个蜻蜓点水,将水袖甩进墨色的珐蓝瓷盆中,浸足了汁水,猛然翻转,腰如弯尺,蜻蜓点水的砸在屏风上。
苏顺仪不甘示弱,只见那光摇琼窗,雪照绣幕,她一个踮脚轻跃,跨出一大步,羽衣飘舞,翩若惊鸿,红色的颜料点在黑色的墨迹上,如鲜艳的红梅。
郁清梨笑着从袖中伸出手,洒出一把碎盐,星星点点粘在了红色的颜料上,那原先一团的颜料忽而如盛放的梅,一朵一朵朝着四周开了去。
这是她曾经学画画的时候,美术老师教过的。
水彩纸上撒盐,会晕染出好看的肌理,而今这屏风用的是纸张,泼上颜料,那颜料就会随着盐扩散开来,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远远看去,好似花朵在绽放,一簇有一簇。
原先还在气定神闲的瑾妃忽然坐不住了,抬眼瞧瞧周围,皆是屏气凝神瞧着台上水袖交叠的二人,眼神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陈赞与艳羡。
就连她身边的贴身宫女,也是双手交叠,捂住心口,眼睛都快黏上去了。
郁清梨和苏顺仪胶着在一起,配合的极好,旋即又如飞燕游龙般分离,春罗袖舞,舞凤蟠空。
二人一动,一甩袖,一移步,便惹的满室飘香,花果与鲜花的馥郁芬芳,沁人心脾。
郁清梨水袖舞出一层层涟漪般的波浪,她腰间系着的铃铛环佩叮当,银铃玉动,竟是惹的人心肝随着她的动作一齐摇摆,眼睛一分一毫不舍得挪开。
苏顺仪眼底含笑,随着她的引导,配合的极为默契,最后舞的忘情,想起了那时候,尚未及笄。也从未想过要入宫,做帝王的女人,不必恪守规矩,只需要自己开心。
也不需要听从母亲的吩咐,读书识字做女工,琴棋书画,样样需得精通,她便是她,是那个喜欢光脚踩水的苏家小姐,喜欢同领家哥哥一起骑在墙头摘青果的苏家小姐。
不必有顺仪的烦恼,不必有深宫中的戚戚。
二人衣袂翩跹,娇若春花,媚如秋月。
惹的底下公子哥睁大了眼,忘了呼吸节奏。
江煦之坐在席上,微微走了神,目光紧紧的攫取着那抹纤细的身形,众人仿若幻影,只有那雪白的身形在眼里成了清晰的影像,她眼睛笑成月牙,眼底是赞许之意,腰肢柔软,步伐袅娜,翩然中是说不出的优雅与妩媚。
郁清梨的水袖舞的如深宫飞燕般灵动,伴随着苏顺仪柔和的姿态,两人轻移莲步幻若精灵,郁清梨手腕戴着环佩叮当,露出一截修长的藕臂,清风带起衣袂幡然纷飞,两人自成一抹世间绝色。
众人皆是痴醉,如听天上乐,观玉娥舞。
待到最后一个动作停,郁清梨快速的冲门边的小宫人使了个眼色,那小宫人躲在门外,急忙打开密闭的盒子,自盒子中,呼啦啦的飞出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蝴蝶,翩翩朝向室内,扑向郁清梨和苏顺仪的身,如同点缀于春日里的鲜花。
五彩斑斓的蝴蝶落于两人发丝上,衣袖上,身后的屏风上。
室内哗然一片,皆是藏不住的惊艳,有人当即站起了身子,莫说旁人,便是见多识广的天子,也是愣了好半晌,瞪大眼睛一眨不眨。
江煦之目光深邃如同长夜,盯着额上落着一只扑朔翅膀蝴蝶的郁清梨,那一刻,心动便是藏不住的星星,嘴巴逃不出,从眼睛里涌了出来。
他以前不知道郁清梨的好,现在他都知道,哪管她真假,都只是他的郁清梨,他愿意,这场梦,做到底。
至死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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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郁清梨和苏顺仪酣畅淋漓,原本不过是一场表演,最后打动的,却是她们二人的心。
谢幕时,屏风上已经绽放了满墙的红梅,大朵大朵,同雪景极为相衬托。
两人在宫人的帮助下去掉了水袖,屏风白布上星星点点的水墨晕染成水珠。
郁清梨偏头瞧向苏顺仪,晶莹剔透的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在下巴处汇聚,她的眼神似是再说:“你做的很好。”
已经过了许久,众人仍是如游移在梦中一般,如痴如醉。
他们从未见过这种舞,每一步,每一甩袖,都在乐师的奏点上,新鲜,又动人心魄,仿佛她们踩的不是舞台,而是他们心尖儿。
看到两个年轻的女子笑意斐然,稍年长的人只觉得自己似乎也随着他们回到了朝气蓬勃的那一年,那一年,他们仍是鲜衣怒马的年轻二郎。
水袖击屏时的力道,一个柔,一个刚,场中观赏的感觉不外乎击鼓时的震撼。
直到第一声掌声响起,随后便是经久不绝的掌声,依波接着一波,如同浪潮。
原先夸赞瑾妃的人,此时闭口不提。
有人敛着眸子,耳朵红红,羞愧的恨不能将自己缩进地里。
两个舞种一比较起来,高下立见。
至于是不是瑾妃自己编的,也另当别论。
瑾妃的面色,由红到白,再由青到紫,她察觉到周围人投来打量的目光,此刻坐在座位上如同跳梁小丑。
原本还算不错的舞,因着郁清梨和苏顺仪此番一比较,竟显得不伦不类,莫说是她,就是场内旁人,都无人能与之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