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郊的竹林外,江煦之坐在晓青衣对面。
一杯酒接着一杯酒的喝着,一言不发。
“你从来到现在,有一个时辰了,一直喝闷酒,也不言语。”晓青衣让小童撤了酒水,江煦之也未曾恼怒,放下杯盏后看向晓青衣。
“先生能算天上地下,却唯独算不得人间情爱。”
晓青衣笑着捋了捋胡须:“哦?有心事?”
江煦之将酒杯横放,转着玩,自嘲的笑了一下:“我以前是不是,有点过了头的盲目?”
“看来这世间情爱,还真是比异域蛊毒要毒,你既然这般纠结,何不去问问她心里的想法?”
江煦之忽然按停了酒杯,有些郁闷道:“问了,并不与我说实话。”
“那是你功夫没下到家,她与寻常女儿家不一样,你若真心实意,那就把你十二分的真心实意剖给她看,兴许,她也就不走了。”
江煦之半信半疑的抬起眼睛,狐疑的看了眼晓青衣斩钉截铁的神情,道:“当真?”
晓青衣取走他手下的酒杯,心疼道:“可别将我这八宝琉璃杯摔坏了,我已经同你泄密许多,剩下的,便要你自己争取了。”
待江煦之走后,晓青衣身边的小童走上前,伸手送上一方锦盒,又将大氅给晓青衣系上,道:“先生,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晓青衣笑笑,将锦盒中的笔墨纸砚拿出,在上面写了整整一页的字,这才合上,笑道:“走吧。”
这门一锁,再未开过,桌面上的纸页随风摇摆,却被镇纸,紧紧的压的严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我来啦,我来啦(打着圈跑过来)
第60章
江煦之回了长陵街, 瞧见铺子闭了门,一问府中下人,听说回了江府。
说是二姑娘找她, 差人接了去, 江煦之吩咐备马。
心想, 他们女儿家大抵是有心事要议,也好,他也好几日没回去, 这段时间来, 整日忙的脚不离地, 到时候叫江息溪一同劝劝她。
到时候还有婶婶念着,许就断了离京的心思。
不过在此之前,要先断了那小人的贼心, 他冲身边的古川招招手,说道:“在这之前, 我有事要你帮我做。”
古川附耳过去, 听完以后, 脸瞧瞧红了,犹豫道:“这, 这不好吧。”
江煦之狐目微挑, “他想要, 我赠他千千万, 如何不好?再说,寻常人家的姑娘哪有这效果。”
“这,这,哎,那我去了。”
*
郁清梨坐在桌边, 一口一口吃着蛋花酒酿,同江息溪说小话,只见江息溪面颊绯红一片,怯生生的,一点不同往日:“一来二去,我们,我们... ...”
郁清梨放下勺子,接去下人送的帕子仔细擦了擦嘴,这才抬眼看她,问道:“可曾私下里商量过提亲一事?”
江息溪有些不好意思,低头去吃圆子,声音柔柔清冽:“说过,说,若是我愿意,年关之前便可。”
郁清梨略略惊讶:“需,需这么早,如此匆忙吗?看了七皇子,真是紧张着你,你呢,你如何想?”
江息溪见郁清梨问的着急模样,笑回:“我,我也不知,心里烦的厉害,乱成一团,谁也没说,只同你说了,他——来过几次江府,惹的二婶倒是着急的不行,想将四妹塞去,我母亲才不让他们那边来呢,明明说了是找我大哥哥。”
郁清梨笑话她:“瞧瞧,嘴上说着一团乱麻,心里却不见得,必是,甜的发齁吧。”
“谁,谁让你打趣我了,算了,不同你说我,没意思,我便问你,你同我哥哥呢?这嫂子,你是做还是不做了?”
一旦问题转到旁人身上,江息溪反而明白了起来,直截了当。
郁清梨一愣,现如今身边人都默认她与江煦之好事将成,只等江煦之提亲。
她自小丧母丧父,若是提亲,便是同郁氏提,心里装着事,便没吭声。
一是关于容齐的提议,二则,事情渐渐走到尾声,她不知,不知这场梦,什么时候就突然结束了。
她不知道,她的选择最终会不会影响事情结局,那本书当初只是囫囵个扫了通篇,犹记得未曾有过江煦之的最后结局,现今她若是真的大梦一场,江煦之是不是最后落了个百年孤独的下场。
又或者,取代了她的,终归是原主,如此,便是毁了江煦之一生。
见她不言语,江息溪急了,忙站起身走到郁清梨面前,问道:“你怎么不吭声了?你不喜欢我兄长,你不想嫁与他?”
门外,原本急匆匆的步子忽然停了,他止住要行礼的下人,示意他们别出声,各忙各的。
郁清梨被问住,又不知如何作答,只回:“我,我也不知。”
“这有什么不知的,这种事不是很好想么?你们两情相越,你又是三婶婶的血亲侄女,加之我兄长整个大昭难寻第二个如此风神俊逸的,你还想,你还想再看看别家儿郎不成?”江息溪问道。
郁清梨一着急,忙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不是这样。”
门外的人忽而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翘如钩月,眉眼清明带着柔情,如蜜酿。
郁清梨回过味儿后,反将江息溪一军:“你还敢说我,你不也是乱的一团麻。你不懂我,我同你不一样,我考量的事情多着呢,一不像你,有嫡女名头,二不像你,生母庇佑,若是大夫人瞧不上我,我便是有一百个愿意,也是不能的。”
“不可能。”
门外的人本只想做墙外君子,未曾想,率先没憋住,愣头青一般,直直冲了进来,待人已进屋,才发现自己莽撞,却不肯罢休。
重复一遍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