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术室做了那一场似真似假的梦,商曳搞不清自己现在对赵止江究竟是什么感觉。太复杂了。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让她脑海一片凌|乱。
她闭上眼睛,不想看见赵止江。
赵止江在她病床边坐下,静静看着她的侧脸。商曳总觉得自己长得平平无奇,可是就赵止江看来,再也没有人的轮廓能比她更好看了。总之怎么看怎么合心意,是从小看到大,一直喜欢着的小姑娘啊。
知道商曳做手术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无法思考,甚至撇下王鲜他们就匆匆赶来,再也无法等待半刻钟。到了医院之后景浅对他说,只是小手术,没有危险。纵然如此,依然犹如惊雷,击打在他头顶。当医生捧着手术盘出来,看见那里面血淋淋的肉|粒和薄膜的时候,赵止江更后怕了。
他自以为将她放在最稳妥的地方,其实只是个华而不实的玻璃笼。他甚至不知道她病了。他们之间已经生疏至此,商曳甚至连动手术都不肯告诉自己。
赵止江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稳。他没法接受,他们走到这地步。更没法接受,一丝一毫失去商曳的风险。
商曳只想休息一会,没想到麻药劲道还在,眼睛闭着闭着,就真的想睡觉。
“商商,我有话对你说。”
赵止江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将她从昏昏欲睡中拉出来。商曳疲倦地睁开眼睛,上眼睑还耷|拉着,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什么话一定要现在说?”
赵止江握住她摆在被子下的手,他的手掌一直是宽大而清爽的。可是此时此刻,却带着失措的湿热。他似乎出了很多汗。
“商商……”赵止江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面的话。多稀罕的场景。商曳的好奇心都被他惹出来,忍不住将眼睛用力眨了眨,以期挥散些许睡意。“之前是我错,我向你道歉……”
商曳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自以为绑你在身边才最好,忽视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他深吸一口气,犹如积攒勇气。“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事实上强势在爱情和生命里都行不通。听见你进手术室,我很惊惶,以为要失去你。我爱你,没法过失去你的日子。我发誓,从今而后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你想做的我尽力支持。商商,请你原谅我,回到我身边,给我弥补的机会。”
他再也不做囚禁她的玻璃笼,她想飞,就做她的翅膀和东风,送她往青云去。
赵止江直到这时候才明白,真正的爱是愿意无条件为对方委曲求全。全然让步的。
之前他并不是不爱商曳,而是太唯我独尊,不懂该怎么去爱她。现在他明白了。生死关头才看得足够清晰,和失去她相比,其余的都无关紧要了。
商曳心口闷闷的,像是堵了块大石头。这太不像赵止江了,她根本没法回应这段话。她眨了眨眼睛,刚才进手术室动手术的时候没哭,因为知道没人能安慰她的脆弱,所以选择坚强。可是现在他在自己面前,她忽然就矫情起来,很想哭。
“不许哭。”赵止江用指腹擦了擦她眼角:“刚做完手术……”
商曳脸上还带着氧气面罩,闻言闷声闷气地抱怨:“刚才还说什么都依我,现在就命令我做事……”
“好,是我错。”赵止江温声细语地哄她,似乎真的把那句话贯彻到底,什么都依着她。“疼不疼?”
他勾起她所有矫情和娇气,她其实还是不够坚强。皱了皱眉,她抱怨:“疼死了。”
其实并不是太疼,虽说麻药快过去了,却也只是手术时往肚子里充气,那股气顶得她肩膀疼。能忍受。
“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他扯了扯嘴角,扯出僵硬的笑意,似乎自己没法笑出来,却为了安慰她,硬生生逼着自己挤出笑。
确实只疼了一会儿。
手术后没有排气前不能吃饭,只能喝没有米粒的米汤。赵止江问商曳想吃那家店的,商曳蹬鼻子上脸,嚣张地说:“不是你做的我不吃。”
既然说自己错了要弥补,那就拿出点诚意来看看!只要他给她做饭喂她,端茶送水。她就勉为其难……原谅他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