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爷还打开了窗子,顾不得那四处飘扬风荡的柳絮,听着那个卖胭脂水粉的丑姑娘,听着她那一套又一套,却从不重复的说辞,十分有道理的吆喝声。
就在平安见到柳絮都粘在了公子爷的眉毛和头发上,他正要上前去跟公子爷提醒关窗的时候,公子爷却急匆匆的往门外跑去,那着急的模样就好像是怕错过什么重大一样,公子爷只扔下了一句话,“不要跟着。”
那天晚上,平安就见公子爷买回来一包糕点,就放在桌上,那么瞧着,一直到灯芯都燃尽了。
“糕点不用买了,聚贤楼也不用来了,走吧,去云暖村,买酒去。”
就在平安还没有从回忆的思绪中缓过神儿,公子爷略带嘶哑的声音,在平安的耳边响起。
“好的,小的马上准备马车。”平安应了声,就试图去招呼正在往这边跑的富贵去套车。
“不用,走路去。”百里长风淡淡的说道,虽然他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意。
即便,公子爷的笑意在路人的眼中是多么的明媚多么的灿烂,可是平安却分明看出那笑中似乎藏着泪。
“哦哦。”平安不知道公子爷是何打算,就急忙的转身朝着身后不远处的富贵招了招手,就急忙的转身跟上了百里长风的脚步。
自从清溪镇出来之后,百里长风虽然在故作平静的走路,看风景,可是跟在他背后的平安和富贵,却觉得公子爷实在是不正常。
且不说别的了,就看公子爷那走走停停,时不时的盯着某个东西出神,这哥俩都觉得有点瘆得慌。
“平安,你觉得咱们家公子爷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了?我怎么觉得咱们应该去请个郎中呢?”富贵一边撅着嘴巴眯着眼睛的思考,一边用手捏着下巴说道。
“不是我说你,你有脑子么?咱们家公子爷这是心病,知道么?现在心药都失效了,那只能等着他自己慢慢愈合了。”平安略带鄙夷的看了看富贵,他也纳闷了,弟弟晚出生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智商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心药?失效?坏了,那要是咱们家公子爷愈合不了,那岂不是要有生命危险?平安,你这人不地道啊,公子爷对咱们哥俩什么样?百里家对咱们家什么情况,你难道都忘了?这么严重的事情,你竟然说让公子爷慢慢愈合,你还有没有人性啊?”
富贵说着说着就火了,然后走到平安面前,就要和平安理论。
“别别别,公子爷这是怎么了?”平安突然面带严肃和惊恐的盯着不远的前方说道。
富贵听闻,急忙扭头去看,富贵见到了那情形,也差点被吓得心脏跳出来。
“公子爷这是想不开要投河自尽?”富贵话说着,人已经冲出去了。
平安虽然也觉得公子爷的心情很不好,但是以他对公子爷的了解,这件事确实对公子爷影响比较大,但是自杀,应该还不至于吧。
可是,看到富贵冲出去,平安也只好冲出去,一则是为了拉住富贵别说过分的话,二则是不希望公子爷真的出点什么事。
富贵闪电般的冲到了百里长风身后,一把抱住了百里长风的腰,着急忙慌的心疼乞求,“公子爷,我的好爷,您别想不开啊,不管什么事,您总得想想老爷和夫人,您不能——”
“想不开?谁想不开?”
就在富贵搜肠刮肚的拼凑词语,试图说服百里长风千万不要轻生的时候,百里长风口吻十分惊讶的问了这样一番话。
富贵瞬间就僵硬住了,紧紧抱着百里长风的双手,也瞬间松开了,站在那里异常尴尬的嘴角抽搐着。
百里长风见平安也跑了过来,便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兄弟俩,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放心好了,我只是怀念一下那个美丽的下午,想想河边那张绝美的如花容颜,并没有什么想不开要轻生的想法。”
说完这句话,百里长风没有理会那兄弟俩的表情和反应,转身便朝着旁边的小路走去。
一阵风中凌乱。
富贵脸上的窘迫和狼狈,让他看上去格外滑稽。
“都怪你,平安,你怎么能忽悠我,公子爷说就是怀念一下,你怎么能——”
“不是我说你,富贵,我说公子爷要轻生么?我只是提醒一下,你功夫好照顾好了公子爷,万一他站在这河边不小心掉进去呢?万一要是——”
“闭嘴吧你,平安,你比我早出来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就总是欺负我,万一个什么万一,你就是故意的,就这河?刚到膝盖这么高,能出什么事?且,懒得理你。”
哥俩呛呛了两句,就急忙的朝着小路跑去,狂跑一段路程,追赶百里长风去了。
百里长风看着路的尽头,他确实失落到了极点,自从出生的时候开始,没有什么东西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可是这次却不同了。
他二十多年都没有动过的凡心,却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被那个能说会道的丑姑娘搅动,而几天后在桃花林,他的凡心又被那姑娘的绝世容颜搅乱,最后,他突然觉得,那姑娘的一切,都是他未曾见过和领略的神秘。
然而,追求计划似乎正在他的精心布置中顺利进行的时候,却不想,飞来横祸。
第197章 心里放不下那段
百里长风万万没有想到,陶夭夭会突然间被不明来历的人劫持,并且下落不明。
他当然知道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特殊感觉,然而,他却没有料到,自己对这个女人的特殊感觉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几乎可以摧毁他的意志。
那个女人失踪之后,他抓狂的要命,痛恨自己当初出来玩却没有带太多的人,又深深地感知了一把“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除了让自己身边有限的这么几个人去找,完全没有办法,除了干坐着。
他茶不思饭不想,睡不着坐不住,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来密云县清溪镇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当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突然从富贵那里听到了那个女人的消息,那一瞬间的惊喜,似乎是他这二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兴奋,然而,当富贵把话说完的时候,高坐云端的他,顷刻之间,坠入无底深渊。
他绝望了。
他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不知道人生活下去的意义究竟为何。
然而,当他走到那棵垂柳下,抬头张望聚贤楼,忆起那天午后明媚阳光下的女人,他恍然醒了,原本,人家和他就是路人啊。
也许,他只是做了个梦,也许,是上天跟他开了个玩笑,也许,他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百里长风情不自禁的走过他曾经遇到她的每一个地方,想着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情形。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