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2)

能有多快就逃得多快!

长情依旧站着不动,他怀里抱着沈流萤,看着那像是看见了勾魂厉鬼似的而拼命逃跑的黑衣人,他脚步一步也不曾踏出,唯见他将抬起的右手在眼前轻轻一个横划——

那黑衣人在逃,就在长情抬起的右手做完那轻轻一个横划的动作时,只见那黑衣人狂奔的脚步骤然停下,他的身子如一个被突然折断的杆子一般,直直倒下。

但,杆子不会有声音,人却不一样。

就在那黑衣人倒下的一瞬间,只听他喉间迸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啊啊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只见他将唯一的左手伸向自己膝盖以下的地方,却只摸到更多更黏稠的血。

因为,他膝盖以下的地方,此刻已经不存在!

此刻的他,就是一个被折断了的人!被折去的地方,便是他膝盖以下的地方。

他的人倒在地上,但他膝盖以下的两条腿,还立在地上!

血水从那被削折断的地方汩汩而出,诡异又可怕。

那黑衣人摸到自己断去了小腿的膝盖,摸到更多的血,他的身子由颤抖变为抽搐,面部因恐惧而变得扭曲,可他还是想要逃,他还是想要活下去,是以他用那唯一的手撑着地面,使劲地往前爬行。

可他连挪都还没有机会挪动身子,他那紧扣着地面的手忽然被一只染了尘泥的黑色缎面靴子踩住,将他掌心踩进了地面的碎石里,踩得那黑衣人又是一声惨叫:“啊——!”

却又在他惨叫之时,他那因嘶喊而抬起的头被对方的另一只脚踩上他的脸,将他的脑袋毫不留言地踩在脚下!

黑衣人惨叫声更甚,响在山间,凄厉无比。

前一瞬还站在崖边的长情,此一瞬却是横抱着沈流萤站在黑衣人面前,仿佛他都不曾抬脚,就这么瞬移到了黑衣人面前!

他一脚踩着黑衣人唯一的手,一脚踏着他的脸,连头都不曾低,只微垂着眼睑,冷漠道:“何人派你来取萤儿性命?”

长情每说一个字,他的脚就愈朝下用力一分,踩得黑衣人指骨“咔咔”断裂,也再一次踩出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纵是痛苦得想要自我了结性命,于此刻的他而言,都是奢望。

地面上的碎石子嵌进了黑衣人的掌心和脸颊里,并着他肩上与双腿上的疼痛,让他整个人抽搐不已。

长情依旧面无表情,好似自己脚下踩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似的,只听他又一次开口道:“你说了,我便即刻了结你,你若执意不说,那我便给机会让你看着你的爹娘妻儿生不如死。”

黑衣人瞳眸骤然大睁,满目充血,抽搐的身子想要动,谁知他才一动,他那唯一的左臂也与他的身体分离开来!

腥红喷溅。

“啊啊啊啊啊啊——”黑衣人惨叫的声音已变得嘶哑,口中尽是鲜血。

长情的脚依旧踩在他脸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什么都没有做过似的。

“我,我,我说!”黑衣人那充满血色的眼睛里满是泪水,眸中是极端的恐惧,以及对亲人对家庭的不舍,“是太后!”

黑衣人的话音才落,只见他脖子上登时破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一瞬之间让他再没了气息。

血流如瀑。

如此于他来说,却是最好的下场。

长情收回脚,面无表情地转了身,抱着沈流萤,离开了。

他衣裳干净如斯,一滴血水都未沾上,他身后的血与尸体,仿佛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只见他眼神阴寒。

果如他所猜测,是太后。

不仅想要将他的萤儿嫁与那陈三,如今竟是要取萤儿性命,若非他及时赶到,只怕萤儿凶多吉少,这一波不成,必有下一波,是非除掉萤儿不可。

太后?欲加害萤儿之人,谁人都休想再高枕无忧。

还有那道圣旨,将他的萤儿赐给白华为妻,也要看他同意与否!

*

沈流萤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脖子疼得要断了。

她迷迷糊糊地抬手摸向自己疼得不行的脖子,却摸到……男人结实的手臂?再摸摸,好像是……男人的胸膛,而且还是非常有手感的结实胸膛。

沈流萤边摸边蹙起了眉,她这是……在哪儿啊?

不对,她记得是那个呆萌傻面瘫用力在她颈后砍了一记手刀,然后她就昏了过去,这就是说,她现在这个情况……

是在那个呆萌傻面瘫的……怀里!?

这般一想,本来迷迷糊糊的沈流萤猛然睁开眼,同时双手朝那结实的胸膛用力一推,着急地从长情怀里跳了下来!

天色已黑,夜幕上却有明月与繁星,足够看清周身一丈左右的事物。

沈流萤看见了她赁来的马匹,还有一脸呆呆傻傻模样的长情。

沈流萤本是要质问长情方才为何要将她打晕,可当她看到他明显毛糙的长发、微微干裂的嘴唇与明显青黑的下眼睑时,她的心倏地就软了,只见她朝长情走近一步,抬起手轻抚上他毛糙的长发,温柔唤他道:“阿呆?”

长情已经做好准备,准备着沈流萤指着他的鼻尖骂他或是质问他为何会出现在这南溪郡,又为何要打晕她,谁知沈流萤明明已经拧巴眉心一脸阴沉,却既未骂他也未质问他什么,反是突然温柔地抬手轻抚他的长发,这让长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愣愣地看着她,同时回她道:“萤儿,我不叫阿呆,我叫长情。”

难道……女人都是这样?

这让人压根应对不来。

前一瞬还很是温柔的沈流萤这一瞬立刻瞪长情一眼,“我知道你叫长情!”

“哦。”长情应了一声,还是没理解沈流萤这突然的温柔是为哪般,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