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阙山封印崩毁,小馍馍失踪整整七个月,与他一起销声匿迹的还有他的小媳妇儿,足以证明当时的封印之内,他们二人是在一起的,大可以猜测解除封印需要他们夫妻二人一起才能进行。
而他自己这一去西南之谷,不知还有无归日——
卫风紧紧闭起了眼,将马缰于手中抓得极为用力。
卫子衿瞧着卫风似是痛苦的模样,不由紧张地问道:“爷您可还好?”
“我没事。”卫风睁开眼,转过头来看向卫子衿时又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道,“小衿衿看着我像是不好的模样?”
“属下收回方才的疑问。”卫子衿没有多加猜想,因为无念真人到宫中见卫风之事,除了他们师徒二人之外,再无第三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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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原县归于西溪郡管辖,位于西溪郡西南方向,而西原县的西南方向便是任何人都无法攀越的陡峭山川,山川之中更是河流纵横,将本就陡峭的山川切割得危险至极,加上西原县东南方向是地势明显高于西原县的山地,是以西原县及其周围的县镇位置便是在西南山川与东南高地之间的谷地,气候温暖,雨水丰沛,土地肥沃,乃是整个西溪郡的颇为富足的县镇,不过谷地不广,是以就算土地再如何肥沃也仅是那一小片地方而已,因此只能算是颇为富足而已,远远比不得南溪郡那般的沃土千里。
也因为如此,大部分地区都位于山地的西溪郡较于东溪南溪以及北溪三郡来说是最为落后的,不过也因为如此,西溪郡相对来说是最为平和之地,百姓大部分很是朴实。
由京城到西溪郡不算太远,但毕竟西溪郡的路并不好走,加上因为沈流萤有孕在身,长情千叮万嘱秋容小心赶马车,路上慢行,是以与他们原本前往漠凉国的速度不知要慢了多少,以致从京城到达西溪郡西南之谷范围之地竟花去了整整十一日。
现下,又已日落,而每一个日落前长情都会要求秋容到达可以歇脚的村子或是镇子,绝对不会委屈他的小娘子于郊外过夜,哪怕沈流萤不介意在马车里的小榻上睡觉,长情还是不舍得让她一整天都窝在马车里,一定要让她下来歇歇走走,小心翼翼的就像沈流萤是水做的一碰就会散掉似的。
早在第一次夜里在路过的一个小镇歇脚时卫风就已经看不下去了,每每长情做些什么他都在一旁嫌弃地冷嘲热讽,是以这一路来长情没少和卫风打架,当然每一次都是卫风负伤比较多。
今日,也不例外。
当长情非要将沈流萤抱下马车时,卫风在一旁嘚吧嘚吧,当长情交代烧些洗身子用的水时,卫风依旧在一旁嘚吧嘚吧,当长情给沈流萤夹菜吃饭时,卫风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又开始在旁边嘚吧嘚吧,以致长情连饭都没吃便又和他打了起来。
待得长情和卫风在客栈外打得不可开交时,耳根清净的沈流萤一脸舒心地吃着饭菜,完全不管外边的两人打成了什么模样。
秋容因为受过长情叮嘱,但凡他不在沈流萤的身旁时,秋容必须代他护在沈流萤身旁,是以秋容这会儿杵在沈流萤身后没有跑到客栈外看他主子的热闹,卫子衿亦没有出去,与秋容一齐守着沈流萤。
只听秋容一脸无奈地对卫子衿道:“我说子衿啊,你能不能管管四爷那把嘴,让他少嘚吧嘚吧一些?四爷这脸上真是无时无刻不写着‘有本事你来抽我啊’的话,我家爷怎么可能忍着不成全他?”
卫子衿白秋容一眼,嫌弃道:“你先有本事管着莫爷别动不动就抽我家爷,我才有本事管着我家爷的嘴。”
秋容一听,不服气了,“你这明显为难我啊,我家爷岂是说管就能管得了的?”
“那你就别嘚吧嘚吧。”卫子衿转回头,不再看秋容,就像在说“我不想和你说话”的模样。
秋容恼了,“卫子衿,你这样儿,简直就像四爷一样,写着一脸的‘有本事你打我啊’,我可真想抽你一顿满足你。”
“秋容啊。”就在这时,本是安安静静舒心吃饭的沈流萤出声打断了秋容,话语里是满满的嫌弃,“你再唠叨一句,我不介意把你踢出去,多和子衿学学安静。”
“……”秋容心里苦,这是亲夫人不是?
沈流萤又道:“人子衿方才的话言外之意是主子的事情岂是你们说管就管的,管得了的话,那还叫主子?你这脑子明显不行,压根就没听得懂人子衿说的话,那个呆货看起来呆得不行,好歹脑子是利索的,你这随侍,白白长了一张精明的脸,脑子都没长得利索,都没人子衿的一半,那个呆货怎么能受得了了的?”
“……”秋容觉得自己心里更苦,完全就像是泡在黄连水里一样,尤其是他还看到和长情一样整天瘫着一张脸的卫子衿此时正在笑,他就觉得苦到了极点,这到底是不是亲夫人!
果然四爷说的对,娶媳妇儿绝对不要娶像夫人这样!这样的媳妇儿,只有爷受得了!
待得沈流萤将要吃饱时,长情和卫风回来了,卫风昨儿右脸挨了长情的一拳此时才消下去大半,方才又再挨了长情一拳,还是在这右边脸上,使得他的右脸颊现在肿得来高,扯得嘴都歪了,生生坏了他那张俊美的脸,可他不在意,气煞煞地瞪了长情一眼后捧起碗就吃饭。
但,因为脸上负伤,他吃进嘴里的饭吃一半漏一半,那模样好笑极了。
再看长情,下巴上挨了卫风的重重一拳,打得他差点把牙给磕掉了,这会儿莫说张嘴吃饭,便是像卫风那般吃一半漏一半都做不到,他觉得他的下颔骨都要被卫风捶碎了,这会儿根本连嘴都开不了,只能盯着自己面前碗里的饭。
“哈哈哈——嘶——嚯嚯嚯——”卫风瞅着长情的样儿,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可因为脸疼,他连笑都不能好好笑出声,“死馍馍,里活该!”
卫风这会儿又疼又要笑,以致连话都说不利索,一个“你”字都说成了“里”。
也就在卫风哈哈大笑嘲笑长情这会儿,只一个眨眼便见他大张的嘴里被塞满了菜,只见长情正夹着菜飞快地朝他嘴里塞,速度快得连秋容与卫子衿都瞧不清楚他的动作,更别说沈流萤,是以只是一个眨眼这样短得不能再短的时间内,卫风嘴里便被塞了满满的菜,瞒得都快塞到了他的嗓子眼。
偏生长情还用力按住他的下巴不让他吐出来,憋得他满脸通红,卫风便只好在桌下用脚踹他。
就在卫风憋得快要忍不了时,长情忽地收回手,紧着只听“噗——”的一声,卫风终于能将被长情塞了他满嘴的菜给吐了出来。
沈流萤赶紧抬起衣袖来挡自己的脸,以免卫风吐了她满脸。
不过,卫风没有吐得任何人满脸,而是吐了他自己满脸!
因为就在他将嘴里的菜喷出来的那一刹那,长情飞快地拿起两只盘子挡到他的脸前边,于是,卫风喷出来的满嘴菜碰到盘子后蹦回了他脸上,不仅如此,还有长情拿在手里的盘子上原本装着的菜落了他满身,令他狼狈极了。
可这会儿,长情却已经抱起沈流萤掠出了客栈,带着她离开了客栈,远离了卫风。
只听卫风嗷嗷嚎叫道:“里个死馍馍——!额不爱里了——!”
“哎唷唷唷——额的脸,疼死额了!小衿衿,给额拿药!”
这时,抱着沈流萤从客栈里“逃”出来的长情眸中盈满了笑意,不仅如此,他的眉眼还微微弯起,他甚至,笑出了声!
“呵呵呵——!”长情的嘴角扬得很高,笑得露出了整齐的两排牙,将欢笑全都写在了面上,喜悦极了的模样。
除了得知她有身孕时以外,沈流萤从未见过长情笑得这般开怀过。
不过,这两种开心,不一样。
她喜欢他笑起来的模样,这一回,她又失神了。
直到长情将她放下来,她才回过神,然后忍不住踮脚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口,笑道:“笑这么开心,下巴不疼了?”
长情抬起轻轻摸摸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示意疼,他这会儿下巴疼得根本没法张嘴说话,若硬是要说的话,比卫风方才说的不知要模糊上多少倍,不如不说。
沈流萤却丝毫不同情,反是笑话他道:“谁让你没事老是抓人家来打,看你挨揍了没有?”
长情微微摇头,示意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