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最后的话却是令沈流萤微微怔住,使得沈流萤定定看着她,有些迟疑地问她道:“姝你……”
想问,却又不知如何启齿。
晏姝却像知道沈流萤想问什么似的,只见她冲沈流萤笑了笑,才不紧不慢道:“流萤已经不是和我一同长大的那个流萤了,我感觉得出来的。”
沈流萤一瞬不瞬地看着晏姝。
晏姝面色没有任何质问或是疏离之色,反是伸出手挽住沈流萤的胳膊,笑得更开朗,道:“不过,我像喜欢原来的流萤一样喜欢现在的流萤,一直一直,不会改变。”
若是没有流萤,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刻的晏姝。
所以,不管她是谁,都是她晏姝的挚友,永远不变。
沈流萤面上的怔愣渐渐化成了安然舒心的微笑。
朋友,真好。
一会儿后,沈流萤问晏姝道:“姝可要回京?若是回的话,我让呆货让人把你们母子接到沈府去住,届时我也好与你们母子有个照应,如何?”
晏姝微微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想回去。”
就算流萤家的沈府不会有人嫌弃她,相反会待她很好,可那儿始终不是她的家。
“也罢,随你,不管住在哪儿,只要你开心舒心就好。”沈流萤没有执意让晏姝回京城去,只是关心她道,“不过这回可不要不敢给我捎信了啊,要是想我了或是需要我帮忙什么的,只管给我捎信,知道了没有?”
晏姝像个听话的妹妹,用力点了点头,“知道了!流萤阿姊放心!”
沈流萤抽出手,又捏了捏晏姝微胖的脸颊。
京城来信的事情,还是让卫风那货自己与姝吧,至于他带不带得走姝母子,就看他自己能不能让姝原谅他信任他了。
屋外,月色姣好。
卫风坐在晏姝这屋的屋顶上,手里拎着一只酒坛子,正对月饮了一口。
长情就坐在他身侧,手里亦是拎着一只酒坛子,不紧不慢地喝着。
只听卫风鄙夷地哼哼声道:“今夜不抱着你那凶巴巴的媳妇儿睡觉啦?”
“被那不是你女人的女人和不是你儿子的儿子抢了,我也就只能来和你这么个孤家寡人喝酒了。”长情慢悠悠道。
长情话音才落,卫风便和他打了起来。
打到一半,只听下边院子里的卫子衿道:“爷,莫爷,两位夫人了,二位爷要是再在院子里大家吵嚷的话,就立刻滚出去。”
卫子衿话才完,卫风与长情便老老实实地坐回到屋顶上来,不能动手动脚,那就用眼神。
卫风这会儿死死瞪着长情,长情满不在乎,无动于衷,“只管瞪,不把眼珠子瞪出来不作数。”
“那我还偏不如你的意了!”卫风用力哼了一声。
夜很静。
下边屋子里的女人已睡了去。
这才听得长情淡淡道:“京城来信周北有新动静?”
“嗯。”卫风微微颔首。
“明日便回?”
“嗯。”卫风昂头又喝了一口酒,却发现酒坛里没有酒了,正转头看向长情,长情已将手中的酒坛朝他抛了过来。
卫风接过酒坛,笑着昂头灌了自己满当当一口。
“我明日也启程前往云梦山。”长情道。
“咳咳咳咳——”长情不过简单的一句话,却是让卫风被大口的酒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馍馍你要去云梦山见臭老头儿!?”卫风很激动。
“嗯。”长情很冷静。
“你疯了?”卫风紧拧眉心,“如今的云梦山和臭老头儿,你觉得还像从前一样你去就去见就见?很有可能你上了山便再也下不来了,你懂不懂!?”
“我懂。”长情依旧很平静,“但师父终究是养我教我到大的师父,我始终要去见他的。”
“你是始终要去见他,但却不是这种时候。”卫风将眉心拧得更紧,“你看看你现在,封印崩毁,人形难成,就你身上的妖气,你觉得云梦山上的那些道士会放过你?就算老头儿不舍得拿你怎样,可面对那么多同门,你要老头儿怎么办?”
“而且,如今你已破了这西南之谷的封印,老头儿只怕根本不在北云梦上边那破烂木屋呆而是要呆在南云梦了,南云梦是什么地方,你在清楚不过,你还执意要去?”
“我要去。”长情根本就不听劝。
他必须去见师父,不是为了恢复人貌,只是为了师父教养他二十年的恩德。
他已经做了并且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与师门对立,他不想成为师父门下大逆不道的徒儿,他不能让师父无颜面对师门先祖,他要做的事情,是求师父将他逐出师门。
这样一来,就算日后真的与望云观对上,师父也无需在他这个逆徒与望云观之间为难。
“馍馍你胡闹!”卫风似生气了,整个人阴测测的感觉。
“阿风,你知道我心中所想。”长情淡淡道,平静模样与卫风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我不知道!”卫风气道,“我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