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他不想莫凛难过才会一块接一块地吃他做的甜糕,而是他真的是喜欢吃莫凛做的甜糕和甜汤,不管是幼时还是现在,他都喜欢吃。
他一直觉得他爹做的甜糕和甜汤是这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哪怕他的手艺不是最好的,可在他心里就是最好的。
是以每一次吃莫凛做的甜糕和甜汤,长情都会吃完。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吃着,莫凛看着,以致他已经将糕点和甜汤吃完,莫凛那碗甜汤还没有动上一口。
他一直在看长情,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待长情吃完了,只听他笑着问道:“是不是不够饱?可要把我这碗也吃了?”
长情看他一眼,二话不说便将莫凛这碗甜汤挪到了自己面前来。
莫凛眸中除了慈蔼便是温柔,似乎看着长情在他面前吃东西他便能满足了似的。
待长情将要把这又一碗甜汤喝完时,只听得莫凛柔声道:“你和你娘一样,都喜欢吃我做的甜糕和甜汤,尤其是这苞米甜汤。”
长情拿着勺子的微微一顿,他没有即刻抬起头来看莫凛,而是将碗里的最后几口糖水喝完了,放下碗后才抬起头来看他。
却见向来面对他时都平静温和的莫凛此时眼眶有些微的红,他在浅浅柔柔地笑着,带着无尽的疼爱与怜惜,给长情一种他随时都会落下泪来的感觉。
长情从未见过莫凛这般模样,他见过的爹除了温和还是温和,他的爹,总是将悲伤埋在了心底最深处,从不会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爹给他的,从来都是微笑和温柔,从不会将悲伤与难过带给他。
可他不傻,他知道他的爹自从失去了娘之后就不曾开心过,他不过是不舍他这个儿子与他一样悲伤难过,才会总是将温柔与笑容留给他。
就在这时,床榻上独自睡着的小面团忽然发出了嘤嘤的声音,莫凛赶紧站起身朝床榻走去,将怀里的小棉袄放下,转为去抱小面团。
长情此时抱着小葡萄也来到了床榻边,就只是站着,什么都没有做,对莫凛道:“面团最是听话,不会胡乱哭,又才吃饱未多久,许是尿了。”
长情没有自己给小面团摸小屁股的意思,而是看着莫凛而已。
莫凛看他一眼,忍不住笑道:“听你这意思是不打算自己给孩子换尿布了。”
“不是有爹在吗?”长情面无表情,却是说着厚脸皮的话。
莫凛笑意更浓,先是忍不住亲了连哭都只是细细声的小面团一口,道:“好好,那就爷爷来帮小面团看看是不是尿裤子不舒服了。”
长情抱着小葡萄站在旁,看着莫凛给小面团忙前忙后,看着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看着他鬓边隐隐的白发,觉得心被人狠狠抓捏着,疼得难受。
小面团果真是尿了,莫凛赶紧让秋容去拿早已准备好的尿布,同时让初一进屋来将暖炉移至床榻边来,以免冻着了小面团。
而当莫凛在给小家伙包上干净的尿布时,发现了小家伙屁股上边的小团球尾巴,同时因为摆弄着小家伙,裹着他头顶的小帽也偏移开了,露出了头顶上那两只毛茸茸的长耳朵。
莫凛摸了摸小面团的小短尾巴及头顶上毛茸耳朵,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在他粉嫩的小脸颊上亲了一口,笑道:“真是个惹人疼的乖孩子,和你爹小时候可真是一模一样。”
伺候好了小面团后,莫凛爱昵地将他抱到了怀里来,还贪心地将小棉袄也小心翼翼地抱进了臂弯里来,左一个右一个,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只听他自言自语道:“二十二年真是说过去便过去了,我的宝贝儿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宝贝儿了,若是苓妹瞧见了,不知该有多欢喜。”
莫凛说完,微微抬头看着站在身旁的长情,又是温和笑道:“站着做什么,陪我坐坐?”
长情随即也在床沿上坐下了身。
莫凛不再看他,而是低下头又看向自己怀里的孩子,更温和道:“真是和我的长情真像,像极了。”
“长情。”莫凛看着怀里的小面团,却忽然唤了身旁的长情一声。
他很少很少叫长情的名字,长情从小到大,他听到他爹叫他名字的次数,怕是数都数得出来,他有一种感觉,感觉爹对他的这个名字,有一种不安感。
“长情这个名字,是你娘给你取的。”这已经是今日莫凛第四次提到他从不曾在长情面前提起过的人,他生命中最爱的那个人。
只听他声音轻轻柔柔,“你不是总想知道些关于你娘的事情么,我与你说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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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二更,二更在下午6点左右。
要写到老爹和苓妹的故事了哦呵呵
☆、445、莫凛与苓妹的初识【二更】
“从哪儿说起好呢?”莫凛终是将怕将小棉袄给摔了,是以将她轻轻放回了床榻上,怀里只抱着一个小面团。 章节更新最快
他看着小面团,眸子里极致的温柔,正如他自己所言,小面团像极了小时候的长情,听话乖巧,抱着小面团,他就像回到了他这一生中最开心的那一段时光,他抱着乖巧的儿子,他心爱的人就在旁逗他与儿子。
可是这样的时光已经很远很远了,远到他早已经忘了抱着软糯糯的儿子时候的那种感觉,以致如今他将小面团一抱进怀,昔日里那些早已远去的过往尽数涌上了心头脑海来,却是让他悲痛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爹想从哪儿说起就从哪儿说起。”长情声音轻轻,好似担心自己声音稍微大一些就会让莫凛那一直红着的眼眶里落出泪来,“爹说什么我都认真听着。”
莫凛却是柔柔笑了,道:“你总是这么听话懂事,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是爹和师父教得好。”长情倒是很谦虚。
莫凛转头看他一眼,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笑了笑,道:“那就从我和你娘的初识说起吧,我一直记得那一天的天实在是太糟糕太糟糕……”
那一天的天,下着滂沱大雨,整个天黑压压的,仿佛随时都会倾压下来一般。
那一年,他十八岁,刚刚从病重过世的父亲手中接过整个莫家的产业,听闻西戎国培植出了一种召南没有的花儿,美不胜收,他也正要往西戎国去谈一笔生意,正好去看看这美不胜收的花。
花很美,火红火红的颜色,开遍枝头,开遍整个林子的时候热烈得就好像点着簇簇火把似的,的确是美不胜收。
西戎培植出那花儿的人告诉他,花名石榴花,每到夏日时节就是它们开花的时候,火红热烈,入了秋便会结果,果实亦是红艳艳的,他们当地人名唤石榴果。
于是,他在返程回召南的时候,带上了一株花开得正好的石榴树,再让西戎给他送些树苗到召南京城给他,他要试着在召南种种看能不能种得活这西戎的石榴树。
在由西戎回召南京城会要途经林木葱茏的西山,西山自来匪盗成群,但凡路过的人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哪怕是官府的车马,也都不例外。
初一觉得他家主子这第一次到西戎谈生意这天公就十分不作美,去时路过这西山时遇着电闪雷鸣,这回时竟又遇着滂沱大雨,且还偏偏是在匪盗成群的西山中遇到了这样大的雨,雨势大得连路都看不清,根本就没有办法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