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哪里分得出简单的高低来,”顾南衣腾出手来去顺苏妩的头发, 笑着道, “你很少和别人这么对比, 今日怎么就和秦朗杠上了”
苏妩撇了撇嘴,但没躲开顾南衣的手掌, 温温顺顺地坐在那儿让顾南衣顺毛,嘟嘟囔囔地道,“别人又不在我面前天天用各种方法叫嚣。”
顾南衣扭头看了看秦朗,恍然发觉对方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安抚苏妩, 一只手仍然按在盒子顶上, 寸步不动, 但那双眼睛投来的视线却好似一根无形的要将她穿胸钉住、无处可逃。
若是再早个一个月,顾南衣会觉得是苏妩想得太多。
可换作现在
顾南衣悄然转开目光, 私心觉得苏妩说得也不算错。
秦朗确实就跟护卫自己领地的大型野兽似的,哪怕有人只是在周边打个转儿,他都要凶狠地跳起来咬断对方的脖子。
顾南衣左思右想,最后只得对苏妩道, “我今非昔比, 现在要是遇见不高兴的事情,是绝不会委屈自己的。”
所以要是有什么不快的, 她肯定自己就会第一个开口表示拒绝。
顾南衣自觉话中意思已经很明了, 苏妩却抽了抽鼻子, 垂着脸可怜巴巴地道, “那就是说, 他做这些都是殿下默许的了。”
顾南衣“”
她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看秦朗,怀疑他是不是也扭曲了自己这话的意思。
秦朗仍然看着她,但那目光似乎比之前稍微平和了一些。
顾南衣同秦朗对视了片刻,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虽说苏妩将她的话领会出了另外一番意思,但这理解其实并非是错的。
她近来对秦朗确实有些放纵。
秦朗的性格向来我行我素,见了薛振也没低过头,只有在对着她的时候会观察她的反应、拿捏自己的态度。
顾南衣总想着这是因为她的记忆消退得太快,原本漫长的人生被缩短半数,而在这半数中秦朗又占了最为鲜明的一部分,才令她对这个年轻人生出两分特殊的对待来苏妩一点破,才惊觉这份特殊在别人眼中或许是不一样的。
“那殿下也喜欢秦朗”苏妩带着鼻音问。
顾南衣眨了眨眼,断开同秦朗的对视。
苏妩问这问题时连头都没敢抬起来,像打碎了花瓶的孩子。
院子里一时只能听见风吹过时树叶的簌簌声。
半晌,顾南衣才开口慢慢道,“要这么说也可以。”
秦朗一个手抖差点把刚整理好的暗器盒子从桌上推下去。
问出这个问题的苏妩本人顿时跳了起来,“我我不信”
顾南衣含笑注视着她,“但喜爱这情感并非是唯一的,我还喜欢其他很多人,比如阿妩你。”
苏妩原本气鼓鼓的,听到这里又脸红起来,害羞地撇开了脸去,嘴里嘟囔,“殿下就是不想分出个高下来。”
“本来也没有什么高下可分的。”顾南衣无奈道,“好阿妩,别的我精通,这种事我可不擅长。”
这倒是实话,苏妩咬咬嘴唇承认。
大抵是把绝大多数的心神放在了国事上,顾南衣能抽空分到其余事项上的精力便少而又少。
相比起从前几乎总是只有一个表情的顾南衣,苏妩觉得如今的她鲜活了不少。
私心来说,这是令苏妩很高兴的转变。
但一想到这变化是秦朗带来的,苏妩便想要翻个白眼。
“殿下不能太惯着秦朗了,”苏妩苦口婆心地道,“他这个人的性格一看就知道,您要是太纵着他,以后他会欺负您的。”
顾南衣怔忡了下,才含笑道,“不会的。”
苏妩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了秦朗。
察觉到苏妩的注视,秦朗漫不经心地将一直停留在顾南衣身上的视线朝她投去了一瞬。
光这一眼,苏妩就知道秦朗一定会。
她咬咬牙,“殿下,出发时还是多带些人吧。”
“人多不好行动,也打眼。”顾南衣摇头,“来汴京时我和秦朗也是两个人,不会有危险的。”
苏妩“”外界的危险或许没有,但内部来的危险可就在眼前了
虽然百般使出手段想要顾南衣带一队侍卫同行,但苏妩到最后也到底是没拗过顾南衣,瘪着嘴气呼呼地离开了长安巷。
顾南衣被她缠了足足一个时辰,等门合上后立刻不自觉地舒了口气,调侃秦朗道,“还好你没苏妩那么缠人会撒娇。”
秦朗睨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