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1 / 2)

李承淮敲了门便安安静静在门外等着秦朗来应。

他知道自己正巧前后脚错过了沈其昌和其他人, 这会儿院中应该只有秦朗和顾南衣。

饭点刚过不久, 只要秦朗不在做饭, 来开门的便不会是他。

可以李承淮这么灵敏的耳力, 在巷中站了好一会儿居然也没听见有人走来开门的声音, 不由得有些疑惑。

不应当是出事了, 否则长安巷不会这么安静。

或许是里头秦朗和顾南衣两人都正好手头有事、没有听见

换成苏妩说不定这时候已经乱了方寸提起裙摆就翻墙就进去了,可好在李家大公子的脾气好,他耐心地又等了片刻,耳朵才终于捕捉到脚步声从门内接近的声音。

开门的是秦朗,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后,李承淮就听见他半哑着嗓子道,“有事”

李承淮顿了顿,含笑道, “殿下方便的话, 李某自是有事想要禀报。”

接着,李承淮听见秦朗轻轻地咋了一下舌,像是将心中不满都压在了舌下唇后似的。

“进来吧。”他说道。

李承淮没想到秦朗明明隐隐是不情愿的态度, 却这么容易地就放行了,不由得扭头看了看秦朗脚步声的方向, 温和地询问道, “我似乎来得不是时候”

秦朗低低哼了一声,他勉为其难地道, “还行, 但你不来更好。”

身为一个孩子都能跑了的家庭美满人士, 李承淮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半是挑剔半是恭喜地道,“殿下选的人,我们当臣子的自然是都该恭贺的。殿下识人的眼光向来好,希望这次也如是。”

秦朗轻嗤一声,没有回嘴。

换作他自己,当然也会有同样的担心。

看在李承淮没有歪心思的份上,秦朗不和他较劲,一言不发地把人请进了门里。

李承淮是独自一人前来,进院之后便直接开口唤道,“殿下安好。”

顾南衣轻轻咳嗽了声,才道,“来坐着说话吧。”

她说罢,扭头瞪了一眼秦朗,用指节轻轻敲了桌上的茶壶。

秦朗正是春风得意心满意足的时候,也不在意顾南衣这明显故意差使他的架势,单手提了冷却的茶壶便去重新沏茶。

李承淮倒是道,“不必续茶这么麻烦了。”

“让他去,”顾南衣道,“瞧他一天天都是闲的。”

李承淮便不说话了,他甚至还听见秦朗意味不明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才走远。

等秦朗的脚步声远去,顾南衣才开口问道,“你去了肖忠的密室”

“正是。”李承淮脸色一肃,他认真地道,“是宋太后说出的地点,确切的位置应当只有肖忠本人极其心腹、太后、陛下还有我带去的几人知道,方才去时里头的东西仍有新翻动过的痕迹,肖忠恐怕近期刚刚去过那处。说是密室,其实是一处再普通不过的民居,其中堆砌大量书信资料,关于蛊虫之术真假难辨的古籍志异更是数不胜数,据臣粗略估算,恐怕全整理造册需要小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也算抄了他老巢了。”顾南衣淡淡道,“不过肖忠既然最近刚刚回去过,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应该应被取走了。”

“只剩下的那些恐怕也已经够揭露出许多秘密来。”李承淮顿了顿,他将声音压低两分,道,“光今日中午一扫而过的内容里,已发现了肖忠试图根据古籍自己养蛊的记录,他招募了不少奇人异士,想要制造出一种能将人从弥留之际救回来的蛊虫,看描述就像是不渡。”

“这你我都已经猜到了。”顾南衣道。

当时与肖忠交往最密切的宋太后俨然就成了肖忠的替死鬼。

“殿下说得是,只是这番证据又确凿了许多。”李承淮道,“此外,还在一本书上找到了肖忠翻读时写的注解。”

顾南衣扬眉,“什么注解这么稀奇”

“注解倒是并不稀奇,”李承淮摇了摇头,他慎重地说道,“是那字迹相当稀奇,模仿的是他人的笔迹。其中不仅有我的,有宣阁的,有沈太傅的,甚至还有殿下的。”

若不是李承淮让人逐字逐句念过注解的字句和用意,确认写字的人不离十就是迫切想要找到仿制蛊虫之法的肖忠,他甚至觉得是有个善于伪造他人字迹的人在这书上写字玩耍。

“殿下可还记得由肖忠的人送给您的那封信”李承淮道,“或许其实根本就是肖忠仿造着写的。若他那时就有这个心,多年练习修正,写一封以假乱真的信来骗您并不难。”

这猜想对顾南衣来说倒是崭新的,盖因她从前并不知道肖忠还有这一手技能。

她沉思了一会儿才道,“他若这么做,定不会只有一本书上有痕迹,你再仔细寻找对比。”

“是。”李承淮行了个便礼,神情轻松了一些,道,“时间仓促,今日只来得及发现这些了,等后几日好好整理一番,应当能将肖忠的家底挖出更多。”

顾南衣颔首,问了更为在意的另一件事情,“看得出背后是否有人在帮他吗”

只看肖忠身上那不仅半吊子、效果还是倒着来的蛊虫,他应当没得到南疆的帮助。

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宣阁当国师呼风唤雨的时候,肖忠还是个根本没法和宣阁搭上话的小角色,怎么会对这些不宣之秘知道得这么清楚、宛如进了宣阁的脑子里似的

“恐怕”李承淮犹豫了短短一瞬,“有。在肖忠的那处院子里,有一些锁起来的柜子和房间,还需要花些时间才能打开,其中保存的东西应当更为宝贵。此外令我注意到的一点是,这院子里有一处鸽舍,虽然看起来多年不曾使用,但寻常人家中绝不会特地造那般专业鸽舍。”

“你觉得他自己驯养了鸽子,同人暗中传信”顾南衣道。

李承淮点点头,有些遗憾地道,“可惜肖忠死后那院子看起来便荒废了,鸽舍中还有因被关住而饿死的信鸽。若是一直有人饲养,这时只需要放出去,或许就能找到另一方的蛛丝马迹了。”

信鸽只要经过训练便能飞快精准地记住路线,平时飞在天空中时也少有人会关注,只要能舍得训练饲养的价钱,自然能养出秘密通信的信鸽来。

“有信鸽,便证明有信。”顾南衣若有所思地道,“肖忠留下这么多书与卷宗,那么或许书信也是留下的。我见过的恶徒不少,人人无一例外地都会在暗中留下能钳制合作者把柄。”

大约小人之心,永远都觉得对方会出卖自己,便总是早一步捏着对方的把柄在手里才来得安心吧。

“我同殿下想得一样。”李承淮赞成地点头道,“只是须得等整个院子里的东西都搬出来、再一一翻阅之后才能知道了。”